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必是树敌无数,辞官后太子和靖王余孽定会一路追杀不休。萧和权想都不敢想,一夜不眠后将朝中事务大致交代了番,便不顾萧名鼎的竭力阻拦赶来金陵,但还是迟了……
“我原以为李嘉辞官是去燕国找你,没想到并非如此。”李谆和萧和权并肩坐在李府的门槛上,托着腮道:“你说他官做得好好的,现在的陛下又极为倚重他,为何突然就辞官了呢?”
萧和权拔开酒囊,往喉咙里灌了一通酒:“她不会见我的。”
“你们吵架了?”李谆看了眼萧和权,摇着头道:“那也说不通啊,李嘉不是为了儿女情长就分不清轻重的人。哎,你去哪啊?”
“去找她。”萧和权把酒囊扔在地上,大步朝着坐骑走去。
李谆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去哪找啊。”
是啊,去哪找啊。李嘉存心想躲起来,这世上有谁能找到呢。
┉┉ ∞ ∞┉┉┉┉ ∞ ∞┉┉┉
萧和权这一找就找了三年,三年里他从塞北的沙漠走到苍山的洱海,从吐蕃的高山走到东海的海滨,能想到的地方他走了,结果是无数次的希望又无数次的失望。有时他夜宿在野地里就会想起和李嘉在一起的一幕幕,如果说三年前他对李嘉还有些怨恨,但现在留给他只有思念了,彻骨的思念。
他和李嘉本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所以说这缘分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在遇到李嘉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她这样一个人,冷漠、毒舌、闷葫芦还喜欢闹别扭,没一处像别的姑娘一样温柔乖巧。可他就是喜欢上了她,还是非她不可的喜欢!
他想,萧名鼎这小子有句话说得太对了,李嘉这丫头太狠了。狠到说走就走,三年里只言片语都没给他过,好歹也是从小的情分,多少给他报个平安吧,别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萧和权也后悔啊,后悔当初没多留下来片刻,说不定李嘉就解释了呢。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心思多,爱使小性儿,就算是不解释又怎么样呢?!李嘉腿好好的他不是该高兴么,她以前骗不骗他有多重要,只要他两在一起,只要李嘉还能与他说说话,哪怕骂他一句笨蛋,他也甘愿。
可是他还是与她走散了,这五湖四海,找一个人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定一个转角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张刻骨铭心的脸。但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像他一样,走过无数城池,途径无数街巷,眼前依旧一片茫茫尘沙。
今日是冬至,家家户户煮着饺子,各种勾人口水的香味混杂在风里,将人们的匆匆脚步拖往家中。酒肆老板也在店里下了几锅饺子,自己和小二分一锅,其他的就当是今日福利送给来往歇脚的客人们。
萧和权面前摆得是碗韭菜猪肉馅儿的,看着饺子他不由想起了和李嘉在一起时过的冬至。萧和权自个儿爱吃韭菜,两人聚少离多,好容易能凑在一块过个冬至,萧和权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大盘韭菜馅儿的。李嘉也不吭声,给什么吃什么,末了看着萧和权眼巴巴讨赏的表情,淡淡地说了句说好吃。到了半夜,萧和权被尿给憋醒了,出门时听见隔壁响动,还以为进了贼。轻手轻脚过去,结果看见李嘉趴在廊下一个劲地吐,她那惹人厌的护卫高幸拿着水和药给她道:“公子吃不了韭菜,何不直接和他说,何必勉强自己遭这份罪?”
李嘉拿着水吞下药丸,只说了一句:“他喜欢。”
他喜欢,萧和权心想自己那时候是怎么被猪油蒙了心觉得李嘉只是算计着他呢。李嘉她不是没有其他姑娘温柔,而是她把温柔藏在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她笨拙的口舌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表白她的喜欢,只能说“他喜欢”。
他喜欢,傻丫头,说一句你喜欢有多难?
小二从萧和权那桌来回路过了几遍,看他拿着筷子看着饺子久久不动,忍不住问道:“客官,你没事吧?
萧和权抹了下眼角,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沙沙的,他勉强一笑:“我就是想我媳妇了。”
这个日子想起媳妇,小二看着萧和权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同情,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吧又怕戳了人家伤心地,只得呐呐道:“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人。”
这么一说,萧和权的眼睛更酸了,七尺男儿险些就那么掉下了泪。这一路找来,他是从没断过走下去的念头,但他也越找越绝望,他是个认死理的,不找到人绝不回头,但如果真就一直找不到她呢?
萧和权不愿再想下去,每个人都会有绝望的那时候,一旦控制不住,任谁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勇气。推开碗,萧和权放下几文钱,拿起剑,他答应萧名鼎回汴梁一趟,再不走就赶不上元日了。
“萧王爷。”酒肆门口的马车上走下一人,那人扬眉一笑:”多日不见,萧王别来无恙否?”
“老子很忙,有话快讲。”碍于两人各自的身份,萧和权咽下去后面那句话,冷冷一笑:“驸马爷正值新婚,丢下公主就不怕梁帝龙颜大怒?”
吕佩仁没有把他不客气的话语放在心上,衣袖轻拂,在萧和权对面坐下:“我知萧王日夜奔波繁忙,所以长话短说,今次我来是受故人之托,来给萧王殿下传个消息,顺便送样东西的。”
听见故人两字,萧和权脸上的不耐之色慢慢消失:“什么消息?”
吕佩仁的笑容也淡了下去,他道:“萧王这些年游历四海,可是为了寻找李嘉的下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