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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变故陡生,俩人瞬间脱力,都坐在桥边不住地喘气,南屏抬眼朝那施以援手方看去,入眼的两人身着黑色劲装,遮住了脸,为首那人戴着黑色金属面具,脚蹬粉底皂靴,身形瘦削,凛然骑在一匹精壮马匹上,审视的目光向下俯视着地上的二人,隐隐散发出一股阴狠的戾气。
    他手上还拿着长鞭,看来就是刚才出手相助之人。
    虽然看不出身份,但这么晚还能在城门出入自如,南屏立刻敏感地猜测到,此二人怕是执行什么隐秘任务的官家人。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觉的厌恶,又很快强行压下了,那微小的反应在暴雨之下被掩饰得干净,看起来倒像是被来人气势震慑,垂首不敢说话。
    马上的男子敏锐的目光却冷冷地盯着她,那马仿佛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绪,不耐地在地上踢着,踩得那泥水四迸,南屏受伤的手臂被溅到,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旁边一人道:“公子,这人……”
    被称公子的那人目光从南屏的脸上滑过,暴雨下少女的脸显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她刚才的神色早已敛去,而是举起手臂勉强遮住雨水,仰视着马匹上的人道:“谢谢你。”
    那人却毫不领情,瞥了一眼她受伤的手臂,冷声道:“不自量力,走!”
    说罢二人一扯缰绳策马而去,马蹄踏过南屏丢在地上的布面招牌,转眼间便消失在远处。
    南屏心中一紧,刚才情急之下救人,若非得此人相助,说不定已经葬身水底。
    虽知那人说的是实情,但那冰冷的语气实在让人心里泛起寒意,不知此人是何身份?
    南屏甩甩头很快不再去想,这江湖走得多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若事事都去求个明白,她早已累死了。看那人的神态气势,自己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此时风雨终于渐渐停歇,南屏拍拍手站了起来,这时才感觉到手臂又传来钻心般的疼痛,看来得尽快包扎。
    南屏抬眼往那女子看去,只见她怔怔地坐在原地,脸色如死灰一般,显见虽然捡回一命,此时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无求生意志。
    看来刚才她果然是准备轻生的。
    南屏忍不住皱眉道:“你还好吗?”
    那女子名叫孙倩儿,长得十分貌美,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着一袭白衣在大雨下更显得柔弱可怜,闻言只怔怔不语。
    南屏见她无意答话,急风骤雨又起,吹得那孙倩儿的脸愈发苍白。
    南屏转身将刚才被自己扔在一旁的纸伞捡起,却发现那伞被刚才一砸,伞骨已断了几根,只能勉强撑开,堪堪遮住小许风雨。
    一旁那写着「卦」字的招牌,底下的竹竿已断成了两截,布面被刚才的马匹踩得模糊不堪,碎成了几片,躺在南屏湿淋淋的包袱之上。
    南屏轻叹了口气,将物什一一捡起,向孙倩儿走来,撑起伞挡在她的身边。
    ——
    杭城郊外龙须岭的深处,人迹罕至。阵雨过后的夜晚更显阴沉,一弯冷月被密云笼在天际,几颗老树围绕着一座孤坟虬枝盘曲,蜿蜒着将枝桠伸向夜空。
    入秋时节,寒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坟顶的几只老鸦倏忽飞起,发出凄厉的鸣叫,为这林间又平添了几分诡谲。
    一身形颀长的年轻公子立于两座并排的坟前,即使是在这人烟稀少之地,他的上半张脸仍然谨慎地以黑色金属面具遮住,腰间别着一条长鞭,黑色劲装外披了件黑底暗纹狐裘,全身几乎隐入了黑夜之中。
    坟前并无墓碑,衰草连天,似是两座无主孤坟,年轻公子手执一壶桃花醉缓缓倾洒在地,浓郁的醇香从阴湿的地面弥漫上升,显然是十分难得的佳酿。
    酒已倒完,年轻公子将酒壶交给身边的侍从,负手而立朝头顶的苍穹望去,良久不发一言。年轻公子双拳紧握,身躯因为情绪的极度压抑而僵硬着。
    那几只老鸦不知何时又盘旋飞了回来,停在枝头俯视着树下二人,湿冷的羽毛微微颤抖。秋风越发冷冽了,吹得年轻公子的衣袂在身侧翻飞不止。
    似是过去了许久,那轮若隐若现的孤月早已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眼看下一场暴雨可能又将来临,侍从终于走到了两匹骏马旁,低声道:“公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年轻公子闻言身子微微动了动,两人翻身上马朝岭外疾驰而去,已经等待良久的骏马蹄声轻快,留下满地的荒草随风狂舞,寂寂无言。
    ——
    江桥之上,南屏只是举着伞陪在孙倩儿身边,看着漆黑中奔涌的河流一言不发。
    仿佛过去了良久,孙倩儿终于缓缓地转过了头看向南屏,嘴唇翕动刚想说些什么,此时忽然一道巨浪翻涌而来,竟瞬间激荡至了桥面,宛如张开了巨口的猛兽!
    孙倩儿下意识地要拉着南屏向后退去,却见原本神情平静的南屏脸色蓦地一变,竟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巨浪,嘴唇瞬间变得惨白!
    孙倩儿一惊,忙问道:“你怎么了?”
    还未等南屏回话,忽听得一阵马嘶声,竟是刚才经过的两位黑衣人返回了。
    见到孙倩儿二人尚未离开,为首的黑衣人目光微诧,很快便发现南屏神情有异样——
    她半坐在地上,皱眉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口,似乎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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