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就算这样,你也不能亲手杀了他们!”
孙倩儿的身子晃了晃,她无法不去在乎许达达说的话。是的,现在是她「杀」了他们!她的病人们!
她勉力压下情绪,放下药碗看向许达达大声道:“好,那你来告诉我怎么做。是让他们喝完这个药,在昏睡中离开,还是眼睁睁看着他们痛苦地熬过这三天!”
许达达震惊地后退了两步,他只能痛苦地抓紧了自己的头发,却无法给出答案。
“都怪他!都是这个什么九皇……”
“够了!”孙倩儿打断许达达的话,她的眼睛变得通红,许达达从未见过孙倩儿这幅模样,一时间竟怔住了,两人突然陷入了沉寂,旁边不远处已经传来了病人痛苦的呻吟声:“大夫……大夫……好痛……”
孙倩儿的眼中滚下泪来,她立刻伸手抹去了,继续将药倒入了碗内,打开了门。
“如果你不能留下来帮我,就快些离开吧。”说完,她端着药碗便离开了。
——
四皇子的营帐内。
齐誉带着宋纶、孙倩儿走了进来。齐玧仍是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似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一位大夫正坐在床边为齐玧把脉,见到齐誉等人进来后,连忙行礼道:“微臣参见九殿下、宋侍郎。”
齐誉微微点了点头,道:“怎么样了?”
大夫跪倒在地,颤声道:“请殿下恕罪,微臣无能。”
齐誉向孙倩儿道:“孙大夫来试试,或许会有转机。”
孙倩儿领命走了过去把脉。
张默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从齐誉、宋纶和孙倩儿等人的身上移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人只静静等着孙倩儿,半晌后,孙倩儿方道:“四皇子看似无恙,实则邪气深入则昏睡谵语,足指冷。需要马上为四皇子施针。”
“有几成把握?”张默立刻问道。
齐誉坐于床边的椅子上,抿了口茶,淡淡道:“定国侯如果不放心的话,孙大夫便退下吧。”
“微臣不敢!”张默低了低头,“有劳孙大夫!”
孙倩儿看了看齐誉,见到了他眼中的神色,这才点了点头,从随行的药箱中取出一个布包来,展开后是一排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她眉间微蹙,很快便开始施针。
“四皇子何时能醒来?”张默紧盯着孙倩儿问道。
孙倩儿一边收起银针,一边答道:“不出一刻,四皇子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张默脸上露出了一抹隐秘的笑:“孙大夫真乃神医,这太医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病因的病症,只这么几下就手到病除。”
孙倩儿收针的手停在了半空顿了顿,方才继续收好,退了下来低首道:“侯爷谬赞。”
正在此时,齐玧猛地吸了一口气,突然苏醒了过来。他转过头看着周围,似乎还在辨认自己身在何处。
待看清身边的人之后,便向张默问道:“定国侯,这是怎么回事?”
张默的脸上十分平静:“回禀殿下,您因为身体不适陷入昏迷,已有多日了。”
“什么?”齐玧立刻想起身,却发现浑身酸软,却是连掀开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四哥身体刚刚恢复,还是卧床休息的好。”齐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以茶盖悠悠地撇开茶叶,呷了一口茶水,方才缓缓道。
齐玧阴冷的眼神投向齐誉,咬牙道:“定国侯,扶本王起来。”
张默却没有上前,而是说道:“殿下,夏国等国已经在昨日正式向我军投诚,战役已经结束了。殿下刚刚病愈,还是多加休息才是。”
“放肆!”齐玧双目圆睁。剧烈地咳嗽起来,“主帅不在,他们向谁投诚!”
宋纶往前走了一步:“战场无小事,战役迫在眉睫,四皇子身为主帅陷入昏迷,如果不是九皇子临危受命,说服了各个国家的使者,现在后果不堪设想!”
“你!”齐玧厌恨地看向宋纶,又看向端坐一旁品茗的齐誉,还有那位低下头竟不再与自己对视的张默,齐玧冷笑了起来,“好。好计谋,好手段!”
齐誉却看也没看他,而是向旁边的孙倩儿道:“孙大夫,四皇子的身体如何了?”
“我还用不着——”齐玧话音未落,又咳嗽了一阵,急促地喘气,方才说道,“用不着你这个病秧子来管!”
“请四殿下慎言!”宋纶大声打断。
孙倩儿看向齐誉,却见他一派云淡风轻,只是淡漠地看着四皇子,好似他的无礼之举不过是个笑话。
齐玧却一下子躺在了床上,一边粗喘,一边哈哈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竟变得十分诡异。
孙倩儿从未见过齐玧如此模样,手心不禁微微冒汗:“四殿下的身体已经无碍,再静养几日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齐誉神色淡然,起身拂了拂衣袍,“就有劳定国侯多照料了。”
“齐誉!”齐玧蓦地大喊道。
齐誉的脚步停下了,却没有回头看。
“你那死掉的娘没有教过你吗?”齐玧恶毒地看向齐誉,“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拿。”
“请四殿下收回此言!”宋纶双目圆睁,怒道。
孙倩儿见到齐誉的身子一僵,她下意识地向他走了一步,却又很快止住了步子,齐誉转过身面向齐玧,眼中毫无温度,平声道:“我娘死得早,确实没来得及教我。”说完他便转身出了帐,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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