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连国听着她还没有傻透腔,也就没再追究。他本来是打算明天再去找梅梅的,但既然遇到了,就打算先去温家。
温家在村南,两人一路交谈着分别一个月的大小事情,听着祝连国这次外出的经历,温玉梅时不时地发出惊叹声。
“这么多事儿,一定很辛苦吧!”
开长途货车的,吃不好,睡不好,有时还要提心吊胆,确实挺辛苦的。可是干什么不苦呢?筛沙子就不苦吗?种地不苦吗?人有的时候觉得苦,是因为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但若是为了心之所向,那么即使再苦也是快乐的!
“还成,我这刚加入,大家也都比较照顾我,虽说是跑长途,但路上停靠休息的时候也挺多,也不怎么累。”祝连国安慰着她。
这样的话,以前他是不会说的。那时候的他很是有一些大男子主义,总觉的男人的事,女人不应该多管,问多了就烦的很。现在却觉得是大错特错,若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谁会关心你呢?
“四姐—”前面传来了温仁昌的声音,看来是家里不放心,让他过来寻了。
“唉—”温玉梅应了一声。
“祝哥,你还真回来了,我姐这几天竟在家里念叨你!”
“你这小子,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温玉梅让说的不好意思了。
“哈哈,羡慕吧?你想有这待遇,还得再等两年呢!”祝连国的这番话,反倒让温仁昌不好意思了。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的进了温家大门,温母听到声音,立马迎了出来,看到祝连国也是十分的欢喜。
进了屋里,祝连国将给温家人带的东西挑拣出来,五花八门的也铺满了一大桌子,给温玉梅准备的东西单独用一个小布包装了,嘱咐她回房再看。温家人看到他的小动作,又是一番调笑。
祝连国简单说了一下这一个月的大体情况,之后就告辞了。这个年代,家家户户睡得都早,他不好多待。东北的电力供应在全国都是数的上号的,不仅电灯普及的早,电费还便宜,但是其他方面却是望尘莫及了,就说收音机只有大队才有一台,电视机更是想都不要想。
回到五哥家,又是一番热闹,三个小的看到老叔立马精神了,尤其是看到他给买的零食,更是兴奋的连蹦带跳。
五嫂看到他带回来的东西也十分的满意,小叔子出了一趟远门,还能想着自己的三个孩子,懂事不少。和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青年大不一样,看来出去一趟确实很锻炼人。
看着五哥五嫂交流品评着外省的商品,还有围绕在身边的三个孩子,这一刻,祝连国忽然十分想念自己的儿女,想要早点成家。
躺在炕上,身体很疲惫,但却毫无睡意。他想到上辈子,明年的秋后他会和梅梅结婚,但直到五年后才真正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他虚岁都30了,比他后结婚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实行计划生育,但农村如果头胎是女儿的话,还可以再要一个,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想当父亲却是那么艰难。
结婚后不久,梅梅就传出了好消息,那是个女孩儿,可是出生后才发现孩子有抽搐症,不到一周就没了。隔了一年,又有了第二个孩子,夫妻俩小心又小心,但还是没有保住。那个时候孩子都已经八个月了,梅梅当时哭的不行。
调养了两年身体,这次的孩子终于顺利地生了下来,但却一直比同龄的孩子瘦小,自己却宝贝的不行。小丫头会说话走路后就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爹、爹的叫着,真就是走哪儿带哪儿,谁看见他都会说一声女儿奴。
再后来因为家庭时常爆发的争吵,女儿和他也不再亲近。想到这祝连国的眼睛忽然有一些酸涩,脚上的泡都是自己磨的,怨不得别人,可是他怨自己呀!
他要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好好保护身体该有多好。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好在上天眷顾,让他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这次他一定会是个合格的丈夫,称职的父亲!
天色熹微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到再睁眼,都已经日上三竿,天光大亮了。屋里静悄悄的,三个侄子都上学去了,哥哥、嫂子应该是去地里了,家里就只剩了他自己。
走到院里才发现,五哥在家。正在前面园子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要说五哥这个人是个顶有生活情调的,院子拾掇的特别像样。大门边盖了个狗窝,正房西侧挨着的是鸡圈,猪圈,猪圈前面还盖了三间仓房。
地面铺的是花岗岩,这东西不花钱,就是运回来费劲,那时候家里连个小推车都没有,都是哥几个一块一块背回来的,经过岁月的打磨,显得格外雅致。
正院和菜园中间围了一排竹篱笆,边上还种了几棵美人蕉,现在长了有一人高了。肥大的叶子像柄小伞,前几年小三还小,总想着把叶子掰下来玩儿,被五哥揍了两顿,长了记性。
菜园三面都是葡萄架,茂密的枝叶向四面展开,就像搭起了一个个绿色的凉棚。现在葡萄都已经熟了,一串串或黑或紫的吊在藤蔓上,巨峰和夏黑居多,还有零星的几串香水(玫瑰香),看起来着实喜人。
五哥正在葡萄架下面劈竹子,今年的葡萄长的厚,原来的架子有点受不住力了,看来是需要加固一下了,祝连国也上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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