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就是看着薛家的生意被她捏在了手里,这是打着薛家百万家财的主意呢。
薛宝钗接手生意是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家老祖宗留下的产业被哥哥败干净,可并非是想踹了哥哥自个儿吞进肚子里去,又如何能允许旁人如此算计自家的产业呢?不论如何这份属于薛家的东西她都是绝不会叫旁人染指的,故而那些求亲之人无一不被薛宝钗果断给拒了,甚至气得薛姨妈都跟她闹了好几回。
这样大的年纪,眼看着都变成老姑娘了偏婚事都还没个着落,薛宝钗自个儿心里头就不急吗?自然是急得很,可她却也是左右为难,结果可倒好,连最亲近的母亲都不能够理解她的不易,那真真是见天儿的哭闹不休,但凡抓着她的人了就少不得一通絮絮叨叨。
“薛姨妈真真是个糊涂人。”林黛玉不禁叹道:“宝姐姐既怕丢开生意叫兄长败家底儿,又怕捏着生意嫁到旁人家会被侵吞,说到底还不是一心为着家里头的利益着想?薛姨妈却偏只知道盯着她的婚事,原先好歹还能体谅体谅宝姐姐的辛苦不易,可眼看着宝姐姐年纪越来越大,拒了一家又一家,薛姨妈就仿佛是钻进了牛角尖里头。”
“虽说她也的确是为了宝姐姐好,怕姑娘家年纪大了不好嫁人,难免要低嫁委屈了自个儿,但她这样的好心却叫宝姐姐是更加艰难痛苦得很……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在外抛头露面管着那样大的一摊子家业,其中如何艰难可想而知,若有家人体谅支持倒也还罢,偏偏……要我说薛姨妈真该怪的应当是她那宝贝儿子才是,堂堂七尺男儿都已是做了父亲的人了,如今还整日只知道呼朋唤友花天酒地呢。”
“但凡他能够长进些,不求他有多大的能耐,只别将家底儿都挥霍完了也好啊,宝姐姐又何至于如此艰难?偏那是个没用的混账东西,更叫人气恼的还有那个嫂子呢,整日里一双眼珠子就盯着宝姐姐,在薛姨妈面前挑唆是非,一心想要撺掇着赶紧将宝姐姐嫁出去,好将那份家业夺回来,这是拿着宝姐姐当贼防呢,薛姨妈愈发钻牛角尖犯糊涂跟这个做嫂子的也脱不开关系。”
“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儿?”林诗语也不禁有些心疼起薛宝钗来了,便是在后世,女人想要守住一份偌大的家业都是十分不易的,更何况是如今这样一个封建年代呢?薛宝钗能够牢牢守住这份家业谁也不知她究竟是吃了多少苦头听了多少风言风语指指点点,怕是吞了无数苦水才能有今日,到头来一片苦心落得如此境地,谁听了这样的遭遇心里能好受呢?
林黛玉捧着茶碗轻呷一口,缓了缓情绪接着说道:“好在薛蟠这人虽混账,对待宝姐姐倒也还是很疼爱,平日里为着宝姐姐没少教训他媳妇,连薛姨妈也被他说了几回,只是如此一来这薛家就更是鸡犬不宁了,宝姐姐心里头憋闷得很。”
“前些日子又是一通大闹,她那嫂子也不知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被薛蟠给打得都下不来床了……后面宝姐姐就决定跟宝玉定下了婚事,日子就在我之后的半个月,匆忙得很。”
“宝玉当年丢了那块玉不是就变得呆呆傻傻了?”林诗语眉头微蹙,有些为薛宝钗可惜。
林黛玉却摇摇头,说道:“这两年眼看着已是好多了,也不是傻子,教他什么都能教会,虽瞧着仿佛不如往日的灵气,但头脑却也是正常的,平日里说话做事都有条理……要我说如今倒比过去还要好多了,至少那性子是安分老实得多,再没有过去那般四处留情的做派了,如今看见个年轻姑娘竟还知晓要避嫌呢,竟也是稀罕事儿。”
听罢这话,林诗语既是诧异又好歹安心了些。
不疯不傻,也没了过去轻浮浪荡的性子,那贾宝玉倒也不失为薛宝钗的一个好选择,至少那模样和温柔体贴的性情都是没得挑剔的,也不必担心贾宝玉或者贾政要染指薛家的家业,且二人也是自幼的情谊,将来应是能够好好经营出来一份安宁幸福的吧?
想了想薛宝钗的性子和手段,林诗语对此倒还是挺有信心的,那姑娘是个有心计有毅力的,但凡认准的事儿就会豁出去一切去努力,这样一个人放在哪儿都不会过得太差。
“如此看来薛蟠媳妇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林诗语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薛宝钗宁可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匆忙定下,便是打定了主意绝不会将家业全权交给薛蟠,压根儿就是被烦透了不想再跟嫂子和母亲纠缠掰扯了才仿佛是做出了退让。
果然,林黛玉就轻笑道:“宝姐姐的手段若真想跟她斗,她能斗得过吗?不过是不想撕破脸皮罢了,如今宝姐姐这是打算好了,成亲之后就将一部分生意交给她兄长打理,实际上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还是她自个儿,真要说起来,薛蟠也不过就是个掌柜的,不过这样的小手段糊弄她嫂子也尽够了。”
薛蟠自个儿是个对生意没兴趣的,他只对吃喝玩乐有兴趣,只要手里有银钱就好,自然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掌权人,而薛姨妈虽说在婚事上跟儿媳妇站在了同一边,但她想求的也就只有女儿能嫁出去,而非嫁出去之后好收回家里的生意,故而掰扯到头来说,其实真正盯着生意的也就只有薛蟠媳妇一个人罢了,这还不好糊弄?
“如此也好。”林诗语不禁长叹一声,吩咐涟漪去收拾一些东西出来,又对着妹妹说道:“一会儿你帮我带出去给宝钗送去罢,算是给她的一份添妆,顺便你再帮我带一封信给琏表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