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语摸摸胖儿子的脑瓜子,笑道:“没什么事儿,说到吓着倒是那些大臣怕是都被吓得不轻。”
听到这话,佟芷兰也抿起了唇,一脸解气的表情,“我可听说了,好几个都是被横着抬出去的呢,真该!”
一群大老爷们儿闲着没事合伙欺负一个孕妇,可真真是臭不要脸!
众人回到殿内才坐了下来,宜妃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方才就听说娘娘在乾清宫舌战群儒还大获全胜呢,可是好奇死我了,快给咱们讲讲呗?”
其他几个人虽未曾说话,可瞧着她的那眼神儿里都充满了急切,就连胤小四都眼巴巴的一脸好奇期待的表情。
总归闲来也无事,林诗语就捧起茶润了润喉,说书似的将方才的经过一一道来,绘声绘色的讲述叫人身临其境似的,一时恼恨一时解气一时又气闷……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别提多精彩了。
等听罢全部过程之后,宜妃当即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真想瞧瞧那些酸儒吃瘪的表情,娘娘可太厉害了!”小眼神儿里明晃晃的崇拜痴迷掩都掩不住了,俨然就是一副小迷妹的模样。
“那起子酸儒读书都读傻了吧?正经为百姓不曾做多少实事,反倒对着女人的时候一堆教条信手拈来,也不知究竟是读的哪门子的圣贤书!”
荣妃不禁冷笑连连,眼角眉梢具透露出对那起子酸儒的鄙夷厌恶,“什么妇德妇言什么不合礼教伤风败俗,说到底还不是怕女人脱离掌控?故而才要拼命套枷锁上链子,只恨不得将女人的手脚都捆死了一步动弹不得才好,真真是恶心透了!”
“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落在女人身上的时候他们是张口闭口大道理一堆,最可笑的就是那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宜妃满脸不屑地撇撇嘴,讥嘲道:“若是当真觉得气节比什么都重要,当初倒是别剃头啊,抱着他们的气节宁死不屈才叫人佩服呢。”
“浑说什么呢?嘴上是愈发没个把门的了。”林诗语瞪了她一眼,不过吧……好悬方才她都忍不住要拿这话怼在那些酸儒的脸上了,的确是一点儿没说错,真要是那么有气节倒是剃什么头啊?
最可笑的是,自己怕掉脑袋剃了头,却死活不肯放开女人的小脚,美其名曰这叫“男降女不降”,这叫“气节”!可去他大爷的狗屁气节吧!
合着闹了半天“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只适用于女人不成?
可惜,剃头这种话搁在大清来说太敏感了,扯出来非得暴雷不可。
还是骂得不够痛快。
越回味林诗语就越是感觉遗憾得很,若是能畅所欲言该多好?她非得将那些酸儒的脸皮子都扒下来踩两脚不可。
宜妃乖乖缩了缩脖子,讪笑着嘟囔道:“我就是实在看不上那些酸了吧唧的文人,一肚子大道理都用来苛刻约束旁人了,落在自个儿身上又是一套‘识时务者为俊杰’,总归什么道理都是他们说了算。”
“还是娘娘最厉害,有理有据将那些人都给堵得哑口无言。”卫贵人亦是一脸的崇拜,笑道:“那些人骨子里最是看不起女子,如今却被一个女子用他们最得意的大道理给打蔫儿了,只怕是气得够呛呢。”
“但凡娘娘不曾正经读过什么书,今儿都非得被那群酸儒的唾沫星子打懵不可,哪里又能如此解气?也难怪世人鲜少叫女子读什么圣贤书,开了智可不就难以驯服掌控了。”荣妃觉得自己仿佛抓到了要命的点,若有所思道:“过去我也不曾怎么在意过闺女读什么书,趁着如今还来得及可得抓紧起来了。”
林诗语很是赞同,“这话就说到点子上了,若是圣贤书当真没有用,那些男子又读的什么劲儿呢?说什么女子读书无用也不过就是糊弄人的鬼话罢了,自己读的书多了懂的道理也就多了,如此才不至于处处被人牵着鼻子走,在遇上事儿的时候也才能有清晰的条理和清醒的头脑去应对,而不是被人三两句话就绕晕砸懵。”
就在姐妹几人聊着这桩事儿的同时,外面大街小巷亦是风言风语不断。
偌大一个京城仅有皇宫被乌云笼罩,被雷电关照,这怎么看都是大大的不同寻常啊,不免就叫人想到了那位神女皇贵妃娘娘的身上去,胡乱猜测着究竟又是谁欺负老天爷的亲闺女招来天谴了。
直到那些大臣横着被送出宫门,百爪挠心的百姓们这才闹明白了前因后果。
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娘娘,竟然为了广大贫苦百姓舌战群儒!哪怕挺着大肚子被一群大老爷们儿围攻都不退分毫,硬是扛着巨大的压力、攻讦也咬紧了牙坚持为贫苦百姓谋利!
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
这话说得太好了,皇贵妃娘娘是真正将他们这些草民放在了心里啊。
百姓们大多是淳朴之人,谁将他们放在心上惦记着谁就是好人,更何况人家还是个虚弱的孕妇……只要想想那副画面,一个弱小的挺着个大肚子的年轻小妇人被一群人高马大的大老爷们儿围着欺负,还硬是拼尽了全力不肯松口坚决战斗到底……只想想就叫人感到万分揪心万分感动。
有那感性的妇人甚至都忍不住抹起眼泪来了,有些话不敢说出口,但事实上此时此刻无数人心里头想的却是——可算是见识到了传说中的母仪天下之风。
当然了,越是认可支持林诗语的所作所为,便越是会厌憎那些反对之人,尤其是听到那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不懂什么意思没关系,不妨碍有懂的人给解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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