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你更是变本加厉,随意给圣人之语作注,为此老夫又被御使弹劾。就这两月,弹劾老夫的折子都可以堆到山那般高了。民间舆论更是纷纷,你若再这般下去,老夫我也只有告老还乡了……”
“父亲,我是想让这个家兴旺!”
毕舒不服,辩解道:“我那些治国方略都是很好的,只要陛下看了,便一定会原谅我!”
他说着便是努力忽视脚上的疼痛,挺直了身子道:“没准儿子的功名还会回来……”
“闭嘴吧!”
荣氏实在听不下去了,“你一个道德有失的人还想在朝堂行走?!天下臣民要怎么看?儿子啊,人活世上,有没有能力是第二的,当个有德君子才是第一的!”
她说着便跪了下来,流着眼泪道:“夫君,是妾身不德,没教好孩子,请夫君请家法吧!妾愿一起受罚!”
“子不教父之过……”
毕新弯腰将荣氏扶起来,红着眼道:“这怎能怪你?要怪也是该怪我。之前他去青楼,你说不妥,我还呵斥你……”
他终于忍不住了,眼泪落了下来,“是我这个当爹的不对,让他做出这等事来,家门不幸,愧对祖宗啊!”
毕舒翻了个白眼。
你个老头子本来就虚伪得很,这等肉麻话怎么说得出口?什么家门不幸?愧对祖宗的?要不是他们将自己圈起来,自己早将玻璃做出来了好吗?
想到玻璃便又想到左玉,牙齿不自觉地磨了起来。这个小娘皮不讲老乡情也就罢了,居然还害自己,等自己……
“的确该死!”
思绪一下被打断,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之前向氏跟老婆子诉苦,说得不详细,只说毕舒宠妾灭妻。老婆子当日就寻了你们过去,你们怎么说的?”
一个头戴抹额的老妇人从外面进来。
毕舒一看,就不自觉地打了个颤。
这是他祖母,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他祖父去得早,全靠老太太将一个家撑起来。这多年的家管下来,那气势可是很强的。
毕舒谁都不怕,但对这个老太太倒是有些惧。
见她进来了,忙行礼,“祖母。”
“嗯。”
老太点点头,“倒还认得我这祖母。”
毕新与荣氏也赶紧上前,行了礼后,将老太太扶到上首位置坐下。
“这孩子以前是顶顶好的。”
老太坐定后,未再继续跟毕舒说话,反是冲荣氏道:“家媳不必自责,你将孩子教得很好。”
“母亲……”
荣氏抹了抹眼角,“媳妇惭愧。”
“不必如此。”
老太道:“那左家女在门前说的话老婆子也听下人们说了,确有几分道理。”
“娘!”
毕新大惊,“子不语怪力乱神,您不会觉得舒儿真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吧?他只是差点病死,所以性情稍稍有些改变……”
“这是稍稍有些改变?”
老太眯起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护着他?是想等他将咱家拆了,落个株连九族你才开心吗?!”
“娘,儿,儿子不是这意思……”
“不是就给我闭嘴!”
老太很不客气,“老婆子多年不过问家中的事,但这件事,不过问已经不行了。来人,拿着老婆子的名帖去将六笤巷的桂嬷嬷请来。”
荣氏惊了下,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老太君。
老太见她如此,便安慰道:“桂嬷嬷不想出宫,得了主子恩典,一直在宫中办事。后来主子去了,又去了冷宫看守宫妃,学了很多治癔症的手段。将她请来看看,比什么都用。”
荣氏汗都出来了,只有毕舒还不以为然。
不过一个老婆子罢了,有什么可怕的?要是像污蔑自己鬼上身,自己多得是办法反污回去。
见孙子不以为然的样子,老太也不在意。
事情都闹成这样了,眼前这孙子是人也好,是鬼也罢,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哪怕他是个鬼也得给她趴着!毕家不能因为这个不肖子孙倒了,儿子的官也不能因他没了!
心痛,但比起整个家族,他不值一提!
荣氏不敢作声,想劝阻的毕新也不敢说话了。
他知道,母亲是在告诉他,如果这个儿子会成为祸害,那情愿当没有!
先帝在位时甚是荒唐,那周贵妃不知害了多少人,冷宫关了一群宫妃。这个桂嬷嬷放心不下伺候的主子,年满二十六后不愿出宫,求了主子恩典继续留在宫里。
她那主子周贵妃看得还算顺眼,因此主子因病去世后,让她去做了冷宫的掌宫嬷嬷。
冷宫虽冷门,犯错的宫妃那也无甚油水可捞,但是也避开了宫中诸多的争斗之事。这桂嬷嬷面上对宫妃极尽为难,背后却是偷偷学些医术,想法照顾这些宫妃。
后来周贵妃倒了,但许多得罪周贵妃的宫妃家人也受到了牵连,好些家里没人了,根本没法来接。但这些宫妃精神又不正常,也不能放任她们在宫里乱转。
天子与皇后一合计,便修缮了冷宫,让桂嬷嬷继续管理冷宫,直到那些宫妃差不多都去世了,桂嬷嬷也老了,才给了恩典出宫。
按理说一个管冷宫的嬷嬷在宫中甚少走动,不会有什么名声传出来的。可偏偏这位嬷嬷在对付癔症上颇有些手段,甚至有些宫妃经过她治疗病情好转的。因此,这传来倒去的,名声也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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