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左玉沉声道:“小侯爷是公主的儿子,即便她说了,那些御史言官就敢参吗?再者,谁看见了?她犯了错,被赶了出去,胡诌不正常吗?”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这个吗?!”
张氏跺着脚,“重点是你减租,你得罪的可是那些乡绅!”
“嗯,我知道。”
左玉笑了笑,“得罪就得罪吧。事都做了,便跟泼出去的水一样,且圣天子已知此事,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天子知道了?”
张氏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天子会保着咱们吗?”
左玉望着张氏,“那就要看咱们做得好不好了。母亲,咱们是一家人吧?”
张氏点头。
“平日不管有多少龌龊,但左家这棵大树倒了,便什么都没了,是这个道理吧?”左玉问道。
张氏点头,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你要我做什么?”
“防着小张嬷嬷。”
张氏一惊,“你是说?不,不会的。小张嬷嬷不会做那种事。”
“母亲,人的感情不是靠一张卖身契就能束缚的。并不是说小张嬷嬷一定会不忠于您。只是那人是她姐姐,她难免被情感羁绊,做出错事来。另外,女儿恳请母亲近日开些茶会、花会,请些京中小官的夫人过来……”
张氏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你要我帮你听着消息?”
左玉点头。
张氏沉思片刻,咬牙道:“现在退了,他们也未必会放过咱们!索性拼一把!我这就去准备!”
所有的隔阂似在这忽如其来的压力下消失了。下面的日子里,左林天天奔波在外,而张氏则是不停开茶会,外出交际。
她真是变聪明了。茶会喊了所有人,但最后来的却都是小门小户的千金与夫人。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做了一些失落的表情,骂了几句人后,便亲亲热热地与这些门第低的妇人打起交道来。
左挚看着家里这样,哪怕他年岁小,可也感觉出了不寻常。他拉着正在喂鱼的左玉道:“阿姐,发生何事了?家里不对劲。”
左玉停下喂鱼,弯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道:“哪有什么不对劲?只是阿姐近日要做些事,求了父亲帮忙罢了。”
“那我能帮忙吗?”
左挚道:“要是我一个人不够,还能将二姐、三姐、二弟、三弟喊来。”
想了想又加了句,“先生有学问,也能帮阿姐。”
左玉笑了,道:“嗯,这事姐姐自己能解决,你还小,你不用帮忙,只要在旁边看着阿姐怎么做就行了。”
“阿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左挚觉得很不安,不由抱住了左玉,道:“阿姐,你要好好的,你不要再生病了。”
“阿姐好着呢。”
左玉拉过他,走到凉亭里,坐下后,道:“阿弟,你见过农人是怎么生活的吗?姐姐今天要给你讲几个故事。等再过几年,你长大了,便来告诉阿姐,这些故事的含义在哪里。”
左挚似懂非懂地点头。左玉拉着他,开始给他讲故事。用小动物代替社会中形形色色的人,向他阐释当下世界的运行,向他描述另一种世界运行的可能性。
一个下午,左挚都听得很认真。左玉不知弟弟将来长大会怎么样。但也许埋下一颗同情弱者的种子,将来哪怕没做出什么功业,但起码能善待身边的人吧。
绿满枝头的春日在一声响雷中悄然而去。几场雷雨后,属于夏日的炽热降临。
官田里惊蛰前种下的土豆到了收获的季节。而准备对左玉发起攻击的乡绅却依然无动静。
左玉知道,他们在等机会。而她也在有意灌输庄户,有人准备逼她涨租。关切到自己利益的事,人都会凶狠起来。乡绅会,庄户也会。
他们纷纷咬着牙,拿着家里的钉子耙子,发誓若是那些乡绅敢寻她麻烦,就一起去打死他们。
左玉不用他们去打死谁,只要去帮自己跑腿就行了。打听消息、收集各家八卦、各家占有的田地数以及家中奴仆数量。
从庄子里挑出脑子灵活的人,进行培训,很快,这些满脑子“乡绅老爷要我们死”的庄户们便行动了起来。
他们也结交不到什么人,但是鱼有鱼路,虾有虾路,码头抗包、酒馆茶肆打杂,甚至去青楼干杂活……
利用各种打工的机会,很快各种消息便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左玉那里。
左玉再结合张氏与左林带来的情报,开始对这些消息进行分类甄别,归类总结。
这一总结,就发现这些乡绅满屁股的翔。别的不说,太祖定下了为官者不可进青楼的规矩,但这些人却进得肆无忌惮。
因此,青楼附近就成了她重点关注对象。不光有人混进去干杂活,还有不少人在附近摆摊。
如此,这些官进了几次青楼,花了多少钱等数据就都被她掌握了。
天越来越热,打听消息也变得辛苦了起来。但庄户们并不怕苦。这点炎热算什么?只要保住了姬君,以后好日子还长着呢!
而就在这时,一个新奇玩意在京城出现。
左玉望着案几上的《泙京日报》久久,最后咧嘴笑了。
询问过系统后,她已得知,每个世界都只会有两个穿越者。毕舒还活得好好的,那这报纸便只能是他的杰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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