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
钱嬷嬷领命,带着几个粗使婆子上前,两班衙役立刻拦住。
“姬君,你放肆!”
李恒怒道:“是谁给了你胆子,竟敢咆哮公堂,还要煽打主审官?!”
“芙蓉,念。”
“唯!”
刘芙蓉手捧左玉的封位诏书,神色肃穆地道:“制曰:天降保世之祥,赐神种于圣朝……汝州左氏代传忠良,世绍簪缨……今,特封四品姬君,赐凤首凤冠……遇官不跪,四品以下皆拜,闻事可奏……”
册封诏书很长,不但写明了左玉被封姬君的原因,也写明了赏赐以及各种权利。
当刘芙蓉将册封诏书读完后,左玉望着李恒,道:“李府尹听清楚了吗?非皇家之女入你衙门得跪拜,但这诏书写得明白,我与那些秀才公一样,即便进得你这衙门也不用拜。不但不用跪拜,你还得先向我行礼。”
左玉冷笑了两声,“大家叫您一声府尹是客气。您应该比我清楚,泙京的府牧与府尹非常置官,即便有,那也只能由天家担任。而无天家担任此职时,便无府尹一说,只有一个权知泙京府事。李大人,‘权’是暂代的意思,您不会不知道吧?撇去这个,您也不过是从四品。从四品与四品虽差了一字,但到底还是不同的,所以,您是不是得先弯腰对我行个礼呢?”
李恒瞪大眼!
本以为是一个无知妇孺,可哪里能想到,她对官门的事竟了解得这般详细!这也太让人意外了!
左玉发现了自己的短板哪可能不去补课?而且要打这仗,所有的细节都得搞清楚。不然,很可能就被人坑了!
想来个下马威没来成,李恒没辙了。只得走下来,弯腰向左玉行礼,“拜见姬君。”
“免礼吧。”
左玉望着他,也不说话。李恒头皮发麻,最后只得道:“本官一时糊涂,忘了姬君与旁人是不同的,还望姬君恕罪。毕竟千百年来,从未有未出阁的女子单独获封。一时忘了,还望姬君原谅则个。”
说着便挥手,“来啊,给姬君搬张椅子过来。”
左玉这才笑了笑,“泙京府的事多,大人公务繁忙,小有疏忽也属正常。”
说完便坐了下来,丝毫不管外面说自己“嚣张”的议论声。坐定后,道:“大人请升堂。”
李恒有种见鬼的感觉。
到底你是官,还我是官?!
但人家刚刚说的都在理,将册封诏书都捧来了,想在这上面给她来一下那是不可能了。
既然不可能,那也就不用再浪费功夫,直接拍了下惊堂木,道:“堂下之人,尔之诉讼本官已看,你可知非官身告官要先受杖刑十下?!”
左玉笑了起来,“大人,您怎么又忘了?看来大人的确是公务繁忙,以至于头脑昏沉。刚刚才读过的诏书,转眼就忘了?那就让我再提醒提醒你,天家册封的姬君是民吗?您忘性大,脑子也不堪用了吗?怎么我这姬君到您这儿就成了草民了?这板子我倒敢受,您敢打吗?!”
“这……”
李恒脑一抽,发现这个姬君好难缠!才十四岁,怎能做到这般游刃有余的?竟是吓都吓不住?
“大人,若无其他事,便传我状告之人到堂吧。时候不早了,父母还在家等着我吃饭呢。”
左玉摩挲着朝珠,道:“芙蓉,去车上给我沏杯茶来。这泙京府可没有茶水招待。都说官官相护,我看想把佥都御史大人请来,怕是要费些功夫的。”
“姬君!你莫在这里危言耸听,污蔑本官!”
李恒哪里受得了这般挤兑?外面那多民众看着呢!尤其这句“官官相护”最为致命!老百姓素来仇官,若觉自己推三阻四,必是要认同左玉的!
他也不敢耽搁了。他不过一个三甲同进士,能坐到这位置上,全靠首辅提携。本事没有,胜在听话。遇上左玉这么一个不按套路出牌,多智近妖的主,哪还有什么办法?只能派人去传赵衢过来。
左玉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养神,对堂外议论只当听不见。渐渐,有人就觉左玉不凡了起来。
十四岁,这养气功夫简直绝了!难怪可以不依靠父兄获封,果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左等右等,等了快半个时辰了,赵衢总算姗姗来迟。戴着垂纱箬笠,躲在人群里的陆岺忍不住骂了起来,“这王八蛋怎么架子比小爷还大?这都多久了?!左玉一直那样坐着很累的!”
“小声些。”
贺稚书拉过陆岺,小声道:“这会儿可不能让人发现您了!您耐心些,等那赵衢胡搅蛮缠时,您再进去打他!”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陆岺有些烦躁地道:“这狗屁东西让她等那么久,等会我非把他腿打折了,让他慢吞吞地走!”
贺稚书笑了,“您耐心等着就是,也许都不用您出手,姬君自己就搞定了。”
“……”
陆岺有点排斥这样的说法。虽然他很想左玉能赢,但要是能一起面对,帮她分担掉一点就好了。若是从头到尾只看着她在那孤军奋战,总有种自己不是东西的感觉。
“赵衢进去了,好戏上场了!”
贺稚书提醒道:“先看戏,先别想那多。”
陆岺点头,又看向了堂内。
赵衢进了衙门,拱拱手,“不知府尹传唤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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