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没错!这天下终究是士大夫与君王共治的!若是他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哪会有温润君子的美名?哪会有那多人投献?哪会有那多良田?
不但不会有,还会跟左玉一样,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他死死握住拳,压低声音吩咐道:“不要计较这些细枝末节,赵衢有没有冤枉她才是关键!”
天子起身,示意民众安静。百姓的呼喊声停下后,天子便道:“朕不计较这些虚礼。首辅,闹了一天一夜了,你们未吃喝,百姓也未吃喝,朕也被你们吵的未有好眠。赶紧开审吧。朕想看看,你们闹了半天到底为是了什么?”
好一个无辜的君王!
毕新一派的臣子听了这话鼻子都快气歪了!这何止是偏心?这是心都长歪了!
“陛下,左玉无故状告赵衢诬陷,并利用自己与小侯爷的私情,拿出陛下恩赐的龙饰杖刑赵衢,致其母不堪儿受辱,愤而自尽!”
毕新站了起来,强打着精神道:“左玉逼死大臣生母,此罪当诛!”
“你简直在放狗屁!”
陆岺大骂道:“我与德惠姬君清清白白,哪有什么私情?明明是赵衢晚来,才挨打的!”
“刑不上士大夫!”
毕新道:“且你与左玉到底有没有私情也不是你一张嘴说了算的。”
“笑话!”
未等陆岺回应,左玉便道:“我与小侯爷说的不算,难道您说了算?既您说我与小侯爷有私情,那便拿出证据!没道理这种事,让我自证清白吗?!没做过的事,如何自证清白?!”
“本官敢这样说,自是有证据!在大理寺门口,陆岺亲口说他心悦于你!”
毕新回身向承天门拱手,“陛下,此言臣未有半点污蔑,可传唤大理寺施伟以及相关人等验证!”
左玉愣了下,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向了人群里的陆岺。
陆岺脸已通红。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晚点再跟她解释好了。
因此,他扯着嗓子叫骂了起来,“你怎么跟那个施伟一样蠢啊?!”
话一出口,忽然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大聪明!自己真的只比左玉笨一点点而已。看看这些人,翻来覆去的,只会干些口说无凭的事。
“我还心悦你娘,你媳妇呢?!我是不是就跟你娘和你媳妇有私情啊?!”
百姓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了。那些大理寺前听过一遍的百姓也再次狂笑了起来!
拿首辅开涮就是刺激啊!
毕新哪曾听过这般不要脸的比喻?可偏偏这话又没法反驳,被陆岺这一反问,竟是语塞了。
左玉回头过,心里有点乱。但眼下根本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便立刻道:“小侯爷说得不错!我还是那句话,既然首辅觉着我与小侯爷有私情便拿出证据来。还有,首辅大人,您莫要在这儿搅混水!赵衢是不是因晚到公堂才受罚的?!对,刑不上士大夫,但如果士大夫有错呢?!难道陛下也惩罚不得吗?!另外,敢问首辅,赵衢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左玉望着毕新,心里冷笑。
想把自己在万万民众前打成荡妇?自己若再继续这个话题,自己才是蠢呢!还有,利用王氏的死来诱骗自己,现在该还账了!
“我曾去泙京府勘验过王氏的遗体,如果我所料没错,她确是自尽。”
听到这里的赵衢猛然抬头,大声道:“不,不可能!母亲素来坚强,家中非我一子,尚有兄弟在世,如何会自尽?!且我之罪,顶多革职罢官,她为何要自尽?!”
左玉让左林想法告诉赵衢他母亲是被人所害,就是一个离间计。赵衢被宫内太监看守着,别人想传话很难。今日陆岺说,大理寺的人将他与赵衢关一起,她就觉得很奇怪。
为何要将陆岺与赵衢关一起?思来想去后,便觉这是有人要借陆岺的嘴传话。因为,陆岺的确是个单纯又好骗的人。他们这样做不为别的,就是想用孝义来封赵衢的嘴。
你妈都因为你自尽了,你还能轻易放过罪魁祸首吗?但是,他们一定不会告诉赵衢,他的母亲不但被他们诱骗自尽,死后尸体还被投入泙河中。
一个人再坏,也总有一两个优点的。他们既能利用王氏来压赵衢,那就只能说明赵衢是个孝子!而根据她听到的消息,谢普是替赵衢媳妇周玉兰告状,那么就又产生一个问题:他们是拿什么诱骗周玉兰的呢?
左玉看向赵衢,只觉悲哀。
女子往往要比男子重情得多。母爱子天经地义;妻为夫狂亦是常态。
为此,她不惜将婆母的身体投入河中,妄图以婆母之死来挑起舆论,将百官叩阙的理由彻底完美化!
赵衢呆愣愣地站在那儿,脑里一片空白。
毕新一看赵衢那样,忙道:“王氏一片为儿之心感天动地!赵衢,有母如此,人子之大幸啊!”
赵衢打了个激灵,眼里冒出了凶光!
是她,是她!都是她!要不是她,母亲为何会自尽?!光天化日下被一群泥腿子看了自己的臀,又被关到大理寺,母亲一定是因为担心我,一时着急才自尽的!都怪左玉与陆岺!
他跪了下来,刚想说话,却听左玉道:“赵衢,你母亲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不能吃?我见她手臂上皆是红点,应是吃了什么……还有,她非溺水而亡,而是死后被人投入泙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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