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这主意妙!”
兀隆浚道:“左玉在大昭极得民心,大昭天子即便想将她换宣平侯,臣民怕也是不能答应。如此,朝野便有得吵了。”
他笑了起来,可笑意却不达眼底,“要布下这多陷阱的人真是他,那少不得要好好招呼他一下。”
“不管是谁。”
兀隆斜轸道:“这个人必要揪出来,不然……”
这话他没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懂。要是抓不到这人,这仗怕是没法打下去了。大昭只需严防死守,不停派出人给他们布置陷阱,最后自可逼退他们。
***
北莽山脉内,陆岺用石头垒了个简易灶台,将抓来的兔子以及各种猎物烤熟后,便道:“走吧,换个地方。”
各将士熟练地将烤熟的猎物切开,放进自己的背囊后,便跟着陆岺迅速撤退。
没一会儿,烟火就吸引来了北契兵。吃了多次亏,北契人变得谨慎了起来。
他们拿着长枪挑了挑灶里的火,确定没有什么“暗器”后,这才松了口气。
天子要他们抓人,可问题是这群人就跟兔子似的,不但跑得快,还善挖坑,布陷阱。追踪这伙人,根本不敢走快了,都得用木棍、石子探路,不然很可能就死了。
这些日子,他们心里惶恐,因为敌人根本看不见,可自己的同胞却在一个个死去。
见这里没布陷阱,松了一口气后,他们的心又提了起来。事出反常必有妖!都坑他们这多次了,难道还会忽然良心发现?
至于“人未走远”之类的想法,他们已根本不敢有了。之前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追人的,结果呢?
在四下又探索了半天,确定没人后,这群人也不敢逗留,又仔细寻着脚步,继续向前追寻。
他们一走,埋伏在远处的陆岺又折返了回来。一群人围在小灶台前,喝着水,吃着肉,好不惬意。
打仗嘛,虚虚实实的,能骗过去就是厉害!
十天下来,所有人都对陆岺服服帖帖的了。别看人锦衣玉食的,在大昭的名声也不好。可人家这生来就是带兵打仗的料啊!这排兵布阵,攻心的本事真是绝了!
陆岺黑了许多,精致的脸经过十多天的风吹日晒后,粗糙了许多。但他不在意这些。这十来日,风餐露宿,翻山越岭的固然辛苦,可他却觉很快活。长这么大,除了娶左玉外,这几日是他感觉最快活的时候。
两百人带着一群北契兵在北莽山脉里转悠,耍得他们团团转,多有意思啊?
他挑的这两百人不光嘴臭,平日在军中也是最油的。且这些人从军前多有一技之长,不是打猎捕鱼的,就是打铁造房的。他将这些人挑出来,想着左玉给自己讲的那些兵略,自己再动动脑子,就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到现在,一个人没少,但北契兵已经被他们干掉了上千个了,这买卖不亏!
“这几日搜捕的北契兵明显变多了。”
陆岺任命的副伍长侯三道:“小侯爷,咱们是不是该撤了?咱们的东西也不多了。”
“不急。”
陆岺道:“这北莽山脉里吃的东西多,不怕饿肚子。再拖几天,多拖住点人……”
他顿了下,撇撇嘴,道:“我那老泰山最会掌握时机,等差不多了,他自会出兵。这几日,北契官道上就不要再去布置陷阱了。等他们将路都填平了,就该咱们大军出动了。”
侯三想了想,道:“那让兄弟们再去削点木桩,再好好招呼他们一下!”
陆岺笑了起来,“好好干,回去本侯给你们请功!待这一仗结束,没准咱们哥几个还能在京城相见!”
“谢侯爷提携。”
两百人美滋滋的。有上官美言,那这功劳是跑不了了!一群人吃饱了,又忙活开来。累是累,但比起上前线拼命,这样挖挖坑就能杀敌的事,他们还是很乐意做的。
如此,又过了五天。北契派出的人越来越多,兀隆斜轸的脸也越来越黑。
已经能确定这伙人的领头是陆岺了。但是抓了这多天都没得将人抓到,自己还损失了不少人,这让他无比暴躁。
这小子哪里是草包?!分明是猴子成精!那脑子可不是一般厉害,难怪女圣愿意下嫁!
他不高兴,左林可高兴了。他打仗或许没自己爹勇猛,谋略甚至不如自己的老丈人,但他会看风向啊!见北契人派了大量士兵搜山,他知道,陆岺一定在北莽山脉中,而且将他们弄疼了!所以,该大军出境,攻云州了!
夏日的雨,说来就来。在一场雨,京城的人们尚在享受着雨后的一丝凉爽时,左林率领着两万人马攻向了云州城……
躲在北莽山脉里的陆岺听到了动静,嘴角勾起一丝笑。
成功了!
北契人为了抓到他们,分散了太多兵力,且士气下降厉害。现在左林带大军过去,可以再将北契的气焰压一压。而且,左林大军出动必会将这些搜捕他们的人吸引过去。
只要有点脑子的将领,都会想到左林前去攻云州城,身后必空虚。若是他们这些搜山的人集中起来从后方攻击,那左林大军必破!
没有哪个将领能经得起这诱惑,而这是他要的效果。
他嘴角噙着笑,望向阙云城的方向,喃喃道:“外公,这下要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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