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当年的事过去了那么久,咱能不提了吗?”严松雨低着头:“往后我和葛根好好孝敬你……”
“不稀罕。”老太太见她还嘴,激动道:“看了你就烦,什么忙都帮不上,干点活都不行。就是个废物。”
严松雨忍不了了:“我帮着干活了的,您从早上开始,除了骂人,还做什么了?我若是废物,您是什么?”
这话着实不客气,老太太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多言几句,儿媳竟敢还嘴,当即胸口一堵,喷出一口血来。
这一下把院子里所有人都吓着了。听到葛根的惊呼声,葛广平从屋中奔出来,刚好看到老太太软软倒在地上。
婆媳俩争执,葛根没打算插嘴,他也觉得严松雨不太对,就算是母亲有点过分,说话难听了些。可晚辈听长辈念叨几句,也压根算不得什么大事。
“请大夫!”葛根心里害怕急了,母亲之前吐血时,大夫就说过,不能再让她生气激动,再来一回,轻则半身不遂,重则危及性命。
看严松雨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他怒斥:“少说一句你会死啊!赶紧请大夫去……”
态度恶劣成这样,严松雨吓得后退一步,喃喃解释:“我也没说什么。”
葛根大吼:“快点啊!”
葛广平已经奔出了门。
大夫来得很快,把脉过后摇了摇头:“先看她能不能醒吧。”
葛根担忧不已:“我娘要是一直昏睡,也没法吃东西,是不是就……”
水米未进,活不过一旬。
大夫想了想:“可以买点补气血的药熬了给她灌下去!最好再配上人参,越是年份久的,越能补生气。只要吊着一口气,熬到她醒过来,兴许还有救。”
可如今的葛家,买人参大概只能论片……葛根心头有些绝望。
难道母亲只能等死?
严松雨在听到要买人参时,心头就思量开了。大夫离开后,她出声道:“广平他爹,人参和补血气的药材都不便宜,你手头有多少?”
葛根伤心至极,闻言暴怒:“少说一句你会死吗?身为晚辈,听几句训斥怎么了?那么受不得气,你当你自己是谁?”
严松雨被他吼得心肝直颤,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我又不是故意的。”转而又道:“我也在想法子啊。”
葛根正在盛怒之中:“那你倒是说说,想出来了什么法子?”
能解葛家燃眉之急的,除了高明的大夫,就只有银子。
严松雨等的就是这一句,擦了擦眼泪:“我知道家里的银子不多,咱们借也不好借。再说,借了还得还……咱们没有,广兴那里一定有,娘是他嫡亲祖母,平时也罢了,如今身染重病,人命关天的事,他们总不能干看着……无论有什么恩怨,咱们是一家人,先把娘救回来再说。”
葛广平闻言,眼睛一亮:“对啊,他们手头有银子,奶病得这么重,他们不能袖手旁观!”
第59章 继母婆婆 二十五
柳纭娘最近日子过得忙碌,造纸刚开始,许多富商等着接货,她又不愿意大撒手,许多事情更愿意亲力亲为。
也是因为她初初起步,身边没有得力又能信任的人。傍晚回程的路上,她都靠在车壁上补眠。
马车被人拦下,她迷糊地掀开帘子,看到是一脸苦相的葛家父子,顿时就不困了,好奇问:“你们有事?”
葛根看到她的容貌,险些不敢认,多日不见,她比以前年轻了不少,乍看之下,仿若还不到三十。多瞧了一眼,就看到马车中女子面露不悦,他瞬间惊醒,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满月,我娘病了。躺在床上人事不醒。大夫说挺凶险的。如果没有补血药材和人参吊命,可能救不回来。”
柳纭娘赞同:“那是挺凶险的。”
葛根没在她脸上看到担忧之类的神情,仿佛生病的只是个陌生人,他心里沉了沉,道:“家里的铺子卖了,这几个月以来,我们没找着合适的铺子重新开张。好久没有进项,又出了许多事,家里的存银花得精光。本来我不想来打扰你的,可我……实在没有法子了。”
说到动情处,还擦了擦眼角的水光。
葛广平扶着他,劝道:“爹,你别这样,娘不会袖手旁观,只要有了好的药材。奶一定会没事的。”
他口中的“娘”,指的是张满月。
葛根见马车中的人没有主动开口说借银,也没有要去探望,怕她离开,继续道:“满月,我想跟你借点银子。”
到底还是不好意思直接讨要,说了“借”,至于还,花在老人身上的银子本就应该。还什么?
柳纭娘一脸惊诧:“跟我?”她上下打量葛根:“咱们出身普通人家,人一辈子做不了什么事。把老人送走,把孩子养大,也就差不多了。不说孩子的事,两个孩子如今都是我看着的。你娘养你一场,你竟然连药都舍不得给她买,说你是白眼狼,都是侮辱了白眼狼。你简直畜牲不如!”
“我要治啊!”葛根强调:“我没有不治。这不是来找你借银么,你该不会不愿意吧?”
柳纭娘满脸嘲讽:“你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吗?”
葛根沉默。
当初从铺子里搬回来的货物还没清完,家中也还有点存银,真没到那地步。
“我记得你前天才办喜事,街坊邻居送的贺礼应该也不少。之前的货物好像没清完,你可以便宜卖嘛!”柳纭娘掰着手指算:“再不济,你家住的那个院子可以先卖了啊!救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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