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睡得晚,早上也起得晚,对此毫无准备。奉秋说她昨天偷拿了两块点心,刚好送来夫人这里。也让世子爷看一下我的手艺,一举两得。”
说到这里,李秋荷真的是满心后悔,哭着道:“我当时真的是鬼迷了心窍,就不应该答应这么离谱的事。”
就算是直接说自己开了小厨房,也比送点心到夫人面前要好。
后悔也已晚了,李秋荷担忧着问:“夫人,世子爷如何了?”
国公夫人并不愿意把儿子毒入五脏六腑的事告诉外人,尤其李秋荷虽痛哭流涕,但点心确实是她带来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
“将奉秋带到院子里,稍后我亲自审问。”国公夫人临走之前,呵斥道:“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敢往主子手边送,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李秋荷被骂得狗血淋头,心里默默祈祷着齐施临的毒不是因为点心。否则,就算他能好转,二人之间的感情也会受影响。
国公夫人看到地上的奉秋,正准备审问时,想到院子里人多嘴杂,又将人带到了屋中。
“点心哪来的?”
奉秋浑身发抖:“贤王府。”
国公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别以为你扯上王府我就不敢深究。到底哪里来的?”
“真的是王府。”奉秋语气里满是哭音,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大意和李秋荷说的差不多。
国公夫人犯了难,如果能确定儿子是吃点心中的毒,还能去王府问上一问。可万一和王府无关,这事便不好办了。
本心来说,她比较偏向于问题出在点心上,但是,点心是丫鬟从王府随便拿的,不太可能有毒。她沉吟半晌,觉得目前最稳妥的法子是让李秋荷这个王妃的表妹去试探一二。
*
柳纭娘闭门不出,一整天都留在屋中照顾齐施临,从擦洗到熬药,从不假手于人。
齐念宇赶回来后,想要留在屋中伺疾,被柳纭娘赶出去了。
翌日早上,他一大早就过来,看着床上昏睡的父亲。短短两日,父亲就瘦了一圈。回过头,看到正在扇火的母亲,他叹息一声:“娘,你歇会儿吧!”
柳纭娘头也不回:“我干坐着着急,想找点事做。你别在这守着,去忙你自己的事,也别太担忧。有周太医在,你爹会没事的。”
齐念宇沉默了下,摒退下人,起身蹲到了她对面:“娘,爹的病情到底如何?”他皱着眉:“我看祖母挺着急,爹是不是病得很重?”
柳纭娘叹口气:“你别管了。”
“怎么能不管?”齐念宇暴躁不已:“你到底明不明白爹的存在对我的影响有多大?”
柳纭娘漠然看着他:“你能怎么管?是帮忙请个高明的大夫呢?还是能留在这伺候他?你再暴躁,对他的病情也没有丝毫好处。”
“你怎么能这样淡然?”齐念宇怒吼道,他起身关上门:“祖父身子硬朗,如果父亲先走一步,这世子之位肯定会落到二叔身上。到时我也做不了世子了!”
想得倒是挺多。
齐施临昨天才中毒,他就已经想得这么远了。怕是昨夜一宿都没睡。
柳纭娘微微偏着头:“你能够出生在公侯之家,已经比这世上九成九的人还要幸运,做人要知足。”
“这本就是属于我的。”齐念宇强调道。见母亲不疾不徐,他霍然起身,大踏步出门:“跟你说不明白。”
稍晚一些的时候,贺平媱过来请安,也帮着她扇火,压低声音道:“夫君他太过着急,所以才冲你发了脾气。您别放在心上。”
“我还能跟自己的孩子计较不成?”柳纭娘摆了摆手:“他从来就没有对我客气过,我都习惯了。要是几句话,我就要生气,大概早就气死了。”
贺平媱跑这一趟,请安是其次,帮自家男人道歉也是其次。主要还是想打听齐施临的病情。
国公夫人在一开始的慌乱过后,很快就封了下人的口,别说对外人了,就是对府内的众人也说得模棱两可。因此,齐念宇夫妻二人并不知道齐施临的病情有多严重。
“父亲到底如何?”贺平媱一脸慎重:“母亲,这件事情对我们很重要。”
柳纭娘手中动作不停:“生老病死,非人力可挽回。再着急也无用。你要是得空,回头去给你爹抄经书祈福……”
“母亲!”贺平媱语气加重:“事关念宇的世子之位和国公府传承。难道你想让二叔做国公爷,日后我们搬到外头去住?”
“我不想。”柳纭娘淡淡道:“但我常年被禁足在这屋中,院子都出不得。着急又有何用?你想知道真相,那我告诉你,夫君他病得很重,几乎没有好转的可能,你们趁早做打算吧!”
虽早就猜到了,但贺平媱心里还饱含着一丝侥幸,听到婆婆这话,她脸上血色尽退。
“你没骗我?”
“我也希望是骗。”柳纭娘沉声道:“可这就是事实。”
走出世子院时,贺平媱一路扶着丫鬟的手,否则,她真的会软倒在地。
庶女身份是原罪,她从生下来的那天,就得用心在嫡母跟前讨日子。她恨长姐,但又不能将她如何。能够嫁给齐念宇,她颇费了一番功夫,就是想着日后将侯府众人踩着脚下。
若是齐念宇做不成国公府世子,她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