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满脸嘲讽:“结果呢,我们这边费心养,那边亲娘悄悄上门相认,还撺掇孩子对我下毒,若不是我机敏,心里起了疑心,不肯吃他们夫妻送来的药。我哪里还有命在?”
这番话连珠炮似地吐了出来。
不远处的屋檐下,余家人面面相觑。一大早就有人到家里来吵,他们都起了身,正想过来理论,就听到了这话。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余婆子愣了一下,随即,眼风如刀子一般在杜氏身上上下打量。
杜氏掩盖了多年的秘密,一朝被人掀开,当即面色惨白。怕归怕,还是有几分理智的,这种事不能认!
“你胡说!”
柳纭娘冷笑一声:“既然我是胡说,你倒是拿他发誓啊!”
余婆子一把拽住杜氏衣领:“你给我发誓。”
杜氏满脸是泪:“娘,你松手……勒得我脖子疼……”
那边屋檐下的余老三看到婆媳两人就要打起来,急忙奔到跟前:“娘,你先放手,有外人在呢。”
“脸都丢到外头去了,还顾忌什么?”余婆子大声呵斥。
余老三只想着先把外人打发了,自家关起门来细细审问。一把就将杜氏从母亲手中解救出来。
这一下刺着了余婆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混账,杜鹃,今儿你不把这话说清楚,咱们没完!”她叉着腰:“你给我发誓!否则,我就找了你爹娘过来,把这事问个清楚。”
最后一句,语气不容反驳。
杜氏哭得厉害,她怕的就是被婆婆发现自己生过孩子的事。事实上,这些年来,婆婆在三个儿媳中最不喜欢她,也是因为她成亲之前的名声不太好。
当年余老三铁了心要娶她,婆婆拗不过儿子,不情不愿的将人聘了回来。也把儿子忤逆自己心意的事算到了她身上。
她心里发虚,所以这些年任劳任怨,希望能让婆婆改观。可惜,都十几年了,婆婆对她始终刻薄如一。如果她在成亲之前生了个孩子的事情传出去,别说婆婆接受不了,就是边上护着她的男人大概也会翻脸。
想着这些,杜氏没有多思量,立刻道:“我发誓,我没有私底下暗害小草,否则……”她一咬牙,吼道:“否则,成礼就不得好死。”
当下人对誓言看得挺重,孟成礼当即就呆住了。
话吼出来,周围一片安静。
柳纭娘轻笑一声,打破了这片沉寂:“刚才我就说,只要你发了誓,我就信你。”她转身就走:“看来这亲娘,也没那么疼爱孩子嘛。”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根刺般扎进了众人心里。
人虽走了,临走却烧了一把火。余婆子面色铁青狠狠瞪着面前的三儿媳:“杜鹃,她那话是何意?”
杜鹃满脸愤然:“她故意挑拨离间,就是想让您厌恶我。”
余婆子也不是那三两句就能糊弄住的蠢货,沉声道:“你们俩无怨无仇,她为何不针对别人,偏偏跑来找你?”
杜鹃余光瞥见边上大受打击的儿子,心里慌乱的同时又憋屈不已,解释道:“她最讨厌梅花夫妻俩,看到我收留他们,便把我也当仇人了。”
余婆子不再盯着儿媳,而是看向了边上面色不好的年轻人:“孟成礼,每个人都是爹娘生出来的。你爹娘是谁?”
孟成礼哆嗦着嘴唇,他还沉浸在母亲发的毒誓中,她怎能如此?
听到余婆子逼问,他哆嗦着嘴唇道:“我不知!”
余梅花也怕这事暴露,急忙顺着男人的话解释:“他到孟家的时候刚生下来,压根就不记事。我进门也已五年,没听说过他的身世……那些都是她胡编的,你们要是信,就中她的计了……她就是想让我们夫妻俩无家可归。”
余婆子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片冷凝,她沉声半晌,道:“我不喜欢家里有人吵架,你们赶紧给我搬走!”
语罢,扯了一把三儿媳:“你给我滚进来。”
那边屋檐下的妯娌二人对视一眼,满脸的幸灾乐祸。看到婆婆靠近,二人怕气头上的婆婆骂人,装作各忙各的,等到几人进了屋中,立刻就蹲到了墙角下。
正房中,余婆子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水后,看一下面前忐忑的三儿媳。
“当初老三想要娶你,我是不答应的。”余婆子声音冷沉:“那时候村里有不少关于你的闲言碎语,说你在镇上跟人不清不楚!再有,你家要一大笔聘礼,若不是老三跟我闹了一场,你想进我家的门,那是白日做梦。现在看来,当初我的想法没错。你这种搅家精,就不适合进门。”
边上余老三张了张口,被母亲严厉地瞪了回来。
杜鹃低着头,揪着衣摆不敢吭声。
余婆子脸色难看,咬牙问:“我只问你,那孟成礼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不是!”杜鹃几乎是下意识的否认。
可这话回答得太快,反而显得虚假,余婆子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被愚弄的愤怒。
当年她愿意花大笔聘礼将人娶回,就是觉得杜鹃长得好看,人也挺勤快。除开那些风言风语,还算有两分可取之处。
可现在呢?
这个女人她不只是成亲前和男人不清不楚那么简单,她甚至私自生下了孩子来!
她凌厉的目光瞪向儿子:“她不是清白之身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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