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荔枝一时间没答话,她总觉得,如果自己说不愿,面前的妇人一定会拼命搅黄了这婚事。
而她……是真的不愿。
见李荔枝如此 ,李三夫人心头“咯噔”一下,率先道:“荔枝!”
李荔枝脸憋得通红,点头道:“愿意的。”
柳纭娘颔首:“那就好。前些日子我恍惚听说,柳公子来了陵城,听说柳公子年纪轻轻就已是秀才,文采斐然,都说他能得中进士……”
听到这话,李三夫人的脸上笑容重新绽开:“只是外头乱传而已。十八岁的秀才在陵城是头一份,别的地方比比皆是。我父亲总告诫,不能坐井观天。他文采如何我不知道,只是外面传得厉害。但那孩子确实孝顺,前些天特意赶回来,就是为了给我送披风,全家上下都有。”
李三夫人娘家姓柳,这位柳公子在整个陵城都是名人。也是不少未婚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边上的李荔枝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眼中温柔如水。
柳纭娘瞄她一眼,道:“不知柳公子可有定亲?”
陈母皱了皱眉。
李三夫人立刻警觉起来,笑容微敛:“他如今一心扑在学业上,又有大师批命,说他不宜早婚。之前问的人也挺多的,我嫂嫂都给挡了。”
说话间,语气越来越冷淡。
很明显,她以为陈家人有意结亲。
毕竟,这两年陈明韵也在各家走动,容貌不错,性子活泼,快十六岁的人,还没有定下亲事。
陈母听了,立即道:“晚婚也好。我听说,读书很是辛苦,也不能分心,柳夫人的想法是对的。”
表明了自家无意结亲的态度。说着,还瞪了柳纭娘一眼。大家又不亲近,说起来燕长琴还是第一回见李三夫人,聊什么不好,非得聊人家中的俊杰?
果然,听到这话后,李三夫人态度缓和了许多。
而此时的柳纭娘已经亲热的去拉李荔枝的手,眼神又落在了她腰间的香囊上:“呀,这手艺可真好。”
李荔枝想要收回时,已经来不及了。
柳纭娘眼疾手快地扯下香囊,香囊背面有几行小字。正是柳公子在城内流传的诗词。
“这写的什么?”
李荔枝瞬间白了脸。
李三夫人察觉到不对,接过香囊,她娘家父亲是童生,自己也识得几个字。关于娘家侄子的名词名句,她自然也听说过。看到香囊上的绣字后,当即变了脸色。手一抬,就想收拾庶女。
好在她还有几分理智,手抬起时知道不能在外头教训姑娘家,尤其这还是未来夫家。她收了些力道,狠狠拍在了庶女的肩上:“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的手艺,回头多绣一些嫁妆。以后就别出门了。”
说着,又回头冲陈家婆媳笑道:“今日就到这里,至于婚事,打发媒人多跑几趟。”
语罢,带着人急匆匆告辞离去。
陈母被这番变故给惊着了:“这是怎么回事?”她看向儿媳,满脸疑惑:“那荷包有何不对?”
柳纭娘摆了摆手:“我又不识字。”
陈母着急之下,把这茬给忘了。心里却已经泛起了嘀咕,想着得找人打听一下那荷包上的内容。越是回想,越觉得李荔枝的寡言除了矜持外,似乎还有些别的。因为心里有事,回去的路上她都没心思教训儿媳。
一直到马车入了府门,寒风一吹,陈母回过神来:“长琴,之前你非要见人,今儿看到了,该满意了吧?”
“不满意!”柳纭娘不客气道:“那姑娘的眼神恨不能看到天上去,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日后进了门,定不会尊重我。”
陈母一脸不悦:“那你去乡下找个丫头回来,肯定捧着你。可那是良缘吗?”
柳纭娘轻哼一声:“任她出身再好,对长辈都该有基本的尊重。从李姑娘身上,我反正没看出来。”
言下之意,她不赞成这门婚事。
陈母恼怒道:“当初你说不管明义的婚事,现在都定下了你却又说不成。你当别人家的姑娘是什么?婚事已定,那就是你儿媳!李家的姑娘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就这样吧。”
合着还是不打算听柳纭娘的建议。
看着她远去,柳纭娘也没揪着不放。反正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把人娶进门,眼神一转,她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方红儿住的偏院。
说是偏院,其实也没偏到哪里去,陈府底蕴不够,院子没多大,主子又多,所谓的偏院,只是小了一些,平时没人住而已。
当然,这大冬天初搬到一处没人住的小院子,感觉各处都挺阴冷是真的。
柳纭娘没有带人,独自去了偏院。门口站着方红儿陪嫁的婆子,看到她后,先是诧异,随即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夫人来了,赶紧进。”
“你家主子呢?”柳纭娘一边问,一边踏入这寥落的院子。
方红儿娘家也没有多富裕,甚至还比不上陈家,因此,她的陪嫁只是一对母女。除了守门的婆子外,还有个年轻的丫头。
此时丫头站在屋檐下熬药,浓浓的药味弥漫,闻着就觉得苦。
柳纭娘看在眼中,一句也没多问。丫鬟主动道:“夫人,这边太冷,主子搬来之后一直断断续续的咳嗽。这两日都躺在床上歇着呢。”
方红儿看到她来,眼圈顿时红了,又急忙忙起身行礼:“娘,您不生我的气了?”她咳嗽了两声,再次解释道:“我是真的不知道父亲在挨打。否则,别说阻拦你,我自己都会跑去阻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