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耀一边躲避,一边解释:“不是我……姚兄,你误会了。”
“误会个屁。”大概是太过生气,一向斯文的读书人都爆了粗口,又从怀里掏出一大把信件,狠狠扔在陈明耀的脸上:“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成全你们。她已经被休回家,你找人上门提亲去吧。”
临走之前,还恨恨踹了一脚陈明耀,然后扬长而去。
陈明耀躺在地上护着头脸,人都走远了,他还怕得浑身哆嗦。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全都冲着他指指点点。
陈康平脸色黑如锅底,他刚才正想让人上门去拉开二人,那读书人就已经撒开了手。当下没好气地吩咐道:“把人抬进来。”
又命人去请大夫。
柳纭娘冷眼旁观,别说出手帮忙,连口都没开。底下的人被陈康平指使得团团乱转,他本就经不起劳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脸色白得吓人。
“明耀,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明耀痛得直吸气,低下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污蔑……”
“你个混账,还想瞒我。”陈康平大怒,伸手就来抽柳纭娘腰上的鞭子。
柳纭娘本来可以阻止,但她手只动了动,并未出手阻止。''
盛怒之中的人,哪怕陈康平身受重伤,力气也不小,一鞭子下去,瞬间打破了秋衫皮开肉绽。
陈明耀叫得像杀猪似的。不怪他忍不了,实在是这一鞭子比他刚才挨的所有的打都要痛。
陈康平余怒未消,又是一鞭子下去。陈明耀痛得厉害,忍不住伸手去档。哪怕在盛怒之中,陈康平也还有几分理智,看到儿子伸手,他急忙收力,却已经来不及了。
鞭子狠狠打在陈明耀的手臂上,他再次惨叫出声,抱着手臂翻滚。
陈康平眼中已有了几分悔意,再没有动手,脚还向前一步,似乎想要去看儿子身上的伤。
陈明忠兄弟俩在门口冷眼看着,并未上前阻止。在大夫来时,侧身让了让。
大夫上前诊治,看到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时,忍不住道:“既然下了死手,又何必请人来治?这不是为难我们这些大夫么,对孩子下手要有分寸……伤成这样,肯定是要留疤的。”
听到这一句,陈康平眼神落在了手背那道伤上,急忙追问:“手背会不会留疤?”
大夫看了一眼:“暂时不清楚,养好了才能看出来。”他看到了陈康平脸上的悔意,不客气道:“这又不是仇人……”
陈康平着急得很:“大夫,我儿子的手不能留疤,他是读书人,以后要科举的。”
大夫叹口气:“我知道,所以才说你下手太狠。我不能保证一点不留疤,你们可以另请高明。”
这话一出,陈明耀面色愈发难看,陈康平一脸严肃:“那有没有好的祛疤膏?”
大夫闻言,点了点头:“京城那边的药膏比较好,你们可以想法子买来。”
陈家在这个城里都不算富裕,手哪里能伸到京城?
陈康平眉心皱得死紧:“这……大夫,你那边有没有门路?”
大夫点了点头:“有倒是有,我一个师兄在柳城,那边繁华,有不少京城来的药膏。但价钱很贵,一般的也要五六两,最好的得二十两,这还只是一盒。伤疤浅一点五六盒,若是深的,至少十盒。 ”他认真道:“这么贵的药膏,我自己是不卖的。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有需要我才去买,省得说我讹诈骗钱的话。陈老爷,我也不瞒你,在这个城里所有的大夫中,能够买到京城药膏的,只有我一人。”
陈明耀趴在枕头上,一声不吭,也不看任何人。但谁都看得出来他身上低落的情绪。
大夫离开后,屋子里一片沉默。
陈康平捏了捏眉心:“明耀,动手是我不对,回头我会给你买最好的药膏,一定不会让你留疤的。”
陈明忠兄弟俩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面色都不太好。柳纭娘嗤笑一声:“勾引人家有夫之妇,还勾出功劳来了?陈康平,这种混账,打死都活该,你还护着……再这么下去,谁家敢把女儿嫁到陈家?”
陈康平沉下了脸:“燕长琴,明耀的手特别要紧,你不是不知道……”
“只要没断就行。”柳纭娘不客气道:“这种玩意儿,就是再会读书,就凭他时常勾引人家女人,就别想有出息。既如此,手上有伤有什么要紧?要我说,他废物一个,除了花银子什么都不会,就算断了,也没甚要紧的。”
陈康平看不开,听到这话,只觉得柳纭娘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即脸色黑如锅底:“不用你管。”
柳纭娘等的就是这话:“那正好,你一鞭子挥出百多两银子去,我可供不起。你可要记得这话!”
陈康平气得胸口起伏,脑子一阵阵发晕。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耽搁了这么久,天已经黑透,柳纭娘正想回院子歇歇,隔日还要忙生意呢,她不愿为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费神。还没出门,又有人急匆匆而来:“夫人,外头有客人登门,说有急事!”
城里可没有晚上去别人家做客的规矩,柳纭娘有些意外:“什么样的人?”
来人有些迟疑:“穿的是布衣,带着的那位姑娘却身着绸衫……不太像是姑娘,好像是妇人,却又做姑娘的打扮。”
“先请进来吧!”柳纭娘看向陈康平:“若是上门找茬的,在门口闹着也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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