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唯一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哥哥,顾诀呢?
当他知道自己死了以后的消息,会不会难过。
越想越伤心。
半个时辰过去,纸上除了摊晕开的泪渍,没再添一个字。
顾巧巧突感胸口闷躁。
她起身倒了杯冷茶喝尽,坐在椅子上想等这一阵缓过去,可心口处的不适迟迟没有褪去,反而越来越严重。
于是站起来想躺到床上去,一迈步子头重脚轻,眩晕着往地上倒。
没一会儿,星归在隔壁听到动静,敲响她的房门:“姜姑娘,你怎么了?”
这是毒发了么。
顾巧巧浑身哆嗦地想站起来给星归开门。
“咚”的一声,她的膝盖又跪倒在地,根本爬不起来,心口疼得只能缩成一团。
“……阿归”。
声音听起来又细又小,唇齿打颤。
星归一掌劈开房门,把地上的顾巧巧抱到床上去。
他快速给顾巧巧号脉,出气弱,沉脉,除此外,看不出别的。
星归收回手,一边从袖口摸出解毒丹和护心丸,好药全部塞进顾巧巧口中。
顾巧巧虽然痛的厉害,什么丸子都当成救命稻草,很配合地干吃下去。
哪知半个时辰后,顾巧巧病情却骤然加重,脉搏闷一下,停一下,吓得星归变了脸,又要给西山传信。
刚提笔,床上顾巧巧撑起身子朝地上呕了一摊血,无力地躺回床上。
吐血是心力衰竭之状!
星归放出信鸽,匆匆去隔壁屋子叫姜学君。
一掌掌急促的声音拍在门上,屋里就是没有人开门。
“姜小公子?”星归喊了两声,见未答复,不耐地怂开门。
盯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星归一阵头疼,这时候他跑哪里去了!
隔壁。
顾巧巧对外界失去感触,双眼无神地蜷缩着,盯着白色床帏,一阵一阵颤抖。
原来发病是这种滋味,还不如闭眼死了。
浑浑噩噩不知过去多久,她像是在水里泡过,衣裳湿淋淋的。
渐渐的,顾巧巧的四肢失去知觉,像被寒冬冰封住,木纳难受的难以言表。
她转动着迟钝的眼珠,在星归脸上停下来。
“救……救救我”。
星归盯着顾巧巧苍白的脸,就是去刺杀西雲皇子,也没有生出过这种无力感。
他将绵长的内力输入顾巧巧体内,然而顾巧巧根本没有习武的底子,无法转化内力。
星归深厚的内力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回应。
这时,僧人在门外来了,捧着一壶水和一篮子药,低声说:“施主,此水乃山中寒潭所取,可镇静心神,缓和静脉躁动,不妨一试,还有这些,都是寺内自制的药物,希望对你们有用”。
星归两步转身出去,接过东西,又问:“请问小师傅可曾看见与我们同行的那个小孩儿”。
僧人想了想,摇头,刚要说话,隔着好远还没看到人影,姜学君的声音高声传来。
“我找到东西了,阿姐!”
箱子?!
床上的顾巧巧听得一个激灵,扭动了一下,仰起身子看向姜学君。
她的解药要来了,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
姜学君抱着箱子冲进房间,浑身湿漉漉地,头上还沾了几根水草。
腊月里,他冻的唇色发白,眼神却亮晶晶的充满光泽。
顾巧巧迷糊地看向姜学君,眼眶逐渐湿润,她的弟弟晚上去雾江找药现在才回来。
“阿姐,你别怕,吃了药咱就不疼了”,姜学君瞧着床上的顾巧巧,知道她应该犯病了,笑着安慰道:“我就走远了点儿,沿着水边在草丛里扒拉,一眼就看到了”。
星归在旁边激动地看姜学君从胸口摸出一个黑袋子。
姜学君把袋子递给星归:“阿归哥哥快给阿姐服下吧”。
星归提着黑袋子转身往床边走,准备端寒潭水给顾巧巧喝,一边打开袋子,对姜学君说:“我是说怎么在隔壁没看到姜公子,公子什么时候下的山?”
“我听你们回来就抄小路下山了”。
星归低头伸手拿药,指尖一颤,瞬间脸色沉了下去。
姜学君声音陡然一提高,见星归背着他们半天没动:“怎么了?”
说着,他急巴巴地凑过来看。
星归打开黑袋子,里面是空的。
“药呢?”
姜学君拿过袋子,着急地抖了抖,反复翻看。
床上的顾巧巧听得心都快停拍了。
星归低头舔了一口黑袋子,有苦涩浓郁的药味。
“袋子泡水久了进水,药丸泡化了。”
希望落空,顾巧巧长长泄了气,只觉浑身更疼。
“我好疼啊”,她抻直脖子,拼力浑身乱滚,高声哭喊起来。
这种麻木的钝痛,无法支配自己身体的感觉太过绝望。
姜学君听得难受,无法接受自己抱了个空箱子回来空欢喜一场。
“我再去找找,一定能找到!”
说着,他又要埋头往外跑。
星归一把拉住姜学君,如此冲动之下,不想明天一早雾江上浮起一具孩子的尸体。
“有需要帮忙的吗?”
门外站着一个婆子。
屋内人一愣。
婆子手上抱着干净衣物,本是被僧人从山下接来,说是要帮忙照顾一位小姐,现下看着,只觉手上的衣服不用再换,挨不过今晚直接穿寿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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