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本都是薛径平生行医看病后做的笔录,他习惯每日记载一天当中看过的病状,以便分辨各类病情有何不同。
杜明昭快速阅览了其中一本,看得她情绪高涨了起来,里面许多病例都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且治病的法子也都很陌生。
看罢后,杜明昭心中已有了定论。
薛径绝非普通郎中!
如他所说,他去过许多地方,不同的地理环境会造就病状的异样,可薛径都能寻到新法子攻克难题。
外祖父的手札她不是没读过,但比起薛径的略显不足,外祖父常年待在溪川县,接触的也是这一带病情,遇到杂病难治时,外祖父常束手无策。
杜明昭知道,外祖父的医术没有薛径高深。
“喜欢吗?”薛径笑着问。
其实不用问,从杜明昭的面部变化就能看出来了。
可杜明昭还是直白回道:“喜欢!”
“喜欢的话得慢慢读,这些东西更多的在于经验而非医术多精,读透比读完来得更重要。”
杜明昭颔首,她脑中飞快思转,薛径的医术高超,四访经历丰富,十分不像本地人。
听说是和宋杞和相识。
该不会薛径和宋杞和有关系吧?
可是,可是原书没有这一块内容啊?村里更没有医术绝顶厉害的村医。
杜明昭苦思之后决定还是不难为自己了,薛径那颗爱医之心她比谁都能感受得到,那些都做不得假。
她想学医,这就够了。
思及此,杜明昭站起身,学着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恭敬拜道:“薛老,晚辈想拜您为师。”
她清亮的杏眸里燃着熊熊火焰,这么多年了,她鲜少在外展露如此鲜明的情绪。
“都说拜师礼应敬茶为礼,没有茶水,咱们那就以水代茶吧。”
薛径没有要为难杜明昭的意思,他倒了水在瓷碗里又递给杜明昭,条件简陋只要心意到了就好。
杜明昭将瓷碗递上规规矩矩拜道:“师父请。”
薛径接了。
这拜师之礼就成了。
“从明日起上下午各来两个时辰,其间若有人看诊,你便随为师在旁记录,可行?”这话的前半句薛径却是问的何氏。
何氏还沉浸在自家闺女已拜了师父里,一听问话回过神笑道:“可以,她在家没啥事,到您这儿来学医也是好的。”
“那就这么说成了。”
薛径从杜明昭手里接过两本册子,他又重新找了两本医书,杜明昭到手一翻,是稍入门可读的。
“你先将这个拿回去,这两日读完后我会考究你作检查,至于笔录,那个不急,我还有好几本的笔录与书籍往后供你读个痛快。”
杜明昭笑而不语瞥薛径身后的书架,言外之意“喏,有一书架呢”,她捧着书微微垂头,“是,师父。”
她会看快点的,这样也好更早独当一面自力更生。
……
杜黎自书院回家后,还从牛车里卸下五斤的粟米与五斤玉米面,家中粮食吃的差不多,何氏让他顺道买些回来。
除却这些,杜黎难得买了两斤猪肉,开春猪肉刚刚降了一丁点儿价,但也要三十文一斤,何氏压根不会在这个季节买猪肉,奈何杜黎买了。
于是免不得换了何氏一通骂。
“你可真是会省银子,这一趟光猪肉就去了六十文,你一天才能挣几个子?你这是全给搭进去是吧!”
杜明昭看了一个时辰书,出屋做了一套眼保健操后便见何氏叉腰正训杜黎。
杜黎比何氏还高半个头,却在何氏责备声中好声好气揽住了她的腰,笑道:“娘子别气坏了身子,我买猪肉不是想给娃儿补补吗?过年到春咱家就吃过那一回,后头就再没买过了。”
“可是……唉,这样进出持平如何攒的下钱?”
杜黎却不回答,只又哄何氏,“我去把米扛进库房。”
不怪何氏忧虑,杜明昭心知何氏是为杜黎科举忧心,她私心还是打算给杜黎赶考筹银,可杜黎不像有这个心思。
见杜黎跛着脚去了前门,杜明昭也跟着跑去,“娘,我去帮爹。”
何氏却扯住她,“行了,你小胳膊小腿了能做啥?帮娘收拾屋子烧菜做饭去。”
不等杜明昭应答,何氏已将杜明昭带入了厨房。
杜黎紧跟着将一袋玉米面先背进来,何氏说了晚饭要面粉烙饼,可缸里的面粉早就吃完。
“娘,我做什么?和面吗?”
“你会和面?”
何氏给了她一个丝毫不信的眼色,杜明昭当然也是摇了摇头,而后手里就被何氏塞了一把葱,“你去洗干净,水缸里有水。”
杜家地里小葱已长得细长,何氏下地的时候杜明昭就看她剪了一把装篮子里带回。
杜明昭用水过了三遍,将小葱干了的外皮剥去,都说学医的过于细致,她还要一根根地洗葱呢,何氏早看不过去抢过来整把混一起揉搓。
“你做事可真累,昭昭,你还是去边看着吧。”
何氏三下两下就将葱洗好切成了小段,又麻利地将面糊调好,葱花撒入盆中以待下锅,惹得杜明昭在旁干手站着,只好摸了摸鼻子。
小灶里生起了火,何氏抱起灶台边的陶瓷罐用铲子往里头刮了两下,再又往烧热的锅里抹去,白色的猪油在锅中刺啦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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