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两人谈话,高小燕却是双手都紧握着杜明昭的左手,她愣愣的,手心凉了一片。
兴许高小燕是惧怕高家因钱之事,放弃给她治脸吧。
但最起码高婶子还是有几分疼爱闺女的,只要药钱在她可承受能力之内,她就会给高小燕治。
杜明昭在纸上写好方子,叮嘱母女二人,“婶子回去采或者买些油菜薹,青色的那类,每日都吃便可。”
高婶子和高小燕听这样再寻常不过的一句后,两人皆怔愣,高婶子更是诧异,“这,这就好了?不需进城买药来吃,就靠菜薹?”
“是啊,菜薹就够了,婶子以为什么病都要熬一大锅的药吃才能治好吗?”
高婶子被说得脸红害臊,“我真以为是这样。”
“菜薹有散血消肿之功效,小燕的疖疮只在脸上,还未到全身,就不用再吃更厉害的药了。”
杜明昭稍一解释,省得还要被质疑,“这也算全了婶子有意省银子的心。”
“是是,确实是意外之喜。”高婶子由着杜明昭说落,也不还嘴,“杜丫头,那小燕要吃几日?”
“吃到好为止。”
这面高婶子收起她写下医嘱的纸,高小燕却突而抓起厚布又将脸严严实实包起。
杜明昭扭头一瞥,杜黎在院口扶着门,杜家大门开了半道的缝,自这处能眺见门外排起的长队。
高婶子见人涌来,笑道:“怕都是因荀家那之后来的,村内大伙疑云消了,全都信了杜丫头你的医术。”
杜明昭心底复杂,她不知这是好是坏,被肯定定然是令人洋溢欣喜的,可在这之前她也平白无故受了诸多的指责。
只要不是李婶子那等打心底恶毒的,她可接纳一二。
罢了,反正赵氏永不信她的,即便治好了李胖虎,那赵氏也不会当是她给治的。
杜黎有些拦不住人,只能问:“嫂子,你们这都跑来家门口排着,有什么不能明日再来看?”
“明日杜丫头不是要进城上荀家?”
“是啊是啊,杜丫头一日都不会回村吧。”
杜黎又道:“那后日也行啊,今儿你们人也太多了,我家闺女如何看的完?”
“害,我是来感谢杜丫头的,不是看诊。”
走在首的婶子杜黎一眼认出,是与曹婶子破口大骂对峙的王二牛家的婆娘。
李胖虎病重,李铁树哭求杜明昭上门看诊,王婶子为自家男人很是心急,王二牛那日也染了风寒,卧着床起都起不来。
在李家院里,王婶子等到了杜明昭将李胖虎治好的消息。
可杜明昭又恼火赵氏,无论如何也不肯给赵氏看病。
王婶子回了家与王二牛一说这事,王二牛才交代杜明昭早给他看过病,也开过方子,后被那赵氏怂恿之后撕了杜明昭的那个方子。
别说吃药了,王二牛连开的什么药都不晓得。
后来王婶子又跑去薛家,薛径便将杜明昭所写的方子又写了一张给她。
王二牛吃过药,那病没两日便好全。
可王婶子自此恼上了赵氏,还掐着王二牛给揍了一顿。
你说干啥不好,非要听赵氏的,村里有郎中看了诊又开好方子,你不信还偏要去信赵氏那个嘴巴没把门的,胡乱一通也能相信。
而曹婶子因深信赵氏和她犟嘴,王婶子更忍不了。
“杜大哥,我是给杜丫头送谢礼的。上回只给了诊金,我一直以为他给够了,这两日我才晓得我家那个窝囊男人死抠门就给了几个铜板,那可不行!”
王家是屠户,肉食不缺,王婶子很是豪迈地将两条上好的猪排递给杜黎,“一点心意杜大哥收下。”
杜黎笑着接了。
他没道理不收,诊金收便宜是情分不是本分,这些都是他闺女应得的。
“杜丫头往年不是喜爬咱家的树摘梨子吗?”
王婶子还又道:“我家男人说了,今年杜丫头去薅秃都无妨,喜欢看上了就去摘!”
话音落,众人哄堂大笑。
“杜丫头喜欢吃梨子?那青果呢?”
“咱家里有果子的,可给杜丫头送些来。”
“杜大哥,你家丫头喜欢吃啥?”
杜黎被一问,笑嘻嘻道:“娃不挑食,但最喜吃枇杷!”
杜明昭无奈勾笑,杜黎那意思就是,她最爱杜家门口栽的枇杷。
然而王婶子听这话不乐意,她挺胸脯昂首道:“才不是嘞,以往杜丫头每回都要爬咱家的梨树,可没见她爬自家树去摘枇杷果?那铁定最爱我家的梨子!”
杜明昭给说得脸红,她怎么说都不是小孩子了,却被王婶子以孩童对待,但那话又十分贴心窝,她嘴角翘起,“婶子说的,我哪有这么辣手摧花?”
“行了,那我先不扰他们找你看病。”
王婶子交代完,风风火火地走了。
余下的乡里们多是为看诊而来,杜明昭了解罢后,抬手点着数,足有十来号人,她便说:“大家一个一个来吧,我尽量今日都给你们看完。”
杜家院子只一张木桌与两把木凳,条件简陋,看诊也就只能在这处看,高家母女见杜明昭要忙,便让出桌椅给乡亲。
杜黎在院门与等候的乡亲攀谈,来人多是打听杜明昭的喜好,那等关切十足真挚,杜黎受用乡亲对他闺女的关心,也就随着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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