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薛径的相处总会让杜明昭忆起前世的爷爷,两人皆待她同如亲孙,真心实意的好。
可她连薛径去往何方都不知。
“师父可有与你说他去办何事吗?”
“并无。”
听到这个回答,杜明昭杏眸黯淡了点。
宋杞和有心想安抚,可话到嘴边又无法说出,他只能道:“不过薛老说过是为家事,等他忙完便会回的。”
“原来师父还有亲人啊……”
杜明昭曾问过薛径,可薛径好似有些不愿,常闭口不谈,她便叹道:“师父既有家人为何还要在抚平村逗留呢?”
宋杞和道:“该是因为你吧,有朝一日你出师,薛老便不必再挂忧了。”
“那我……”
杜明昭想,自己是不是还不够努力?
“你薛老能把你独自留在这里,定然是他觉着你可独当一面的。”宋杞和惟恐杜明昭多想,她看医术多重,他再清楚不过,于是他道:“你只管凭自己的心行事,旁的都不用操心。”
被一激励,杜明昭身上的痛都减弱了几分。
两人交谈之间已来到了槐树之下,宋杞和命应庚端来木凳,杜明昭便在桌前落座。
今日来看诊的乡亲并不多,也就五个人。
杜明昭打起精神来给前头的两位婶子看了诊,到第三位时,她还在记笔,耳边宋杞和的声音响起,“杨婶子是来复诊?”
“是。”
杜明昭抬头,便见杨润毅扶着杨婶子在跟前坐下,大块头还是有些弓背,憨厚笑道:“明昭妹子,我娘终于能下床了,还想请你看看如今咋样了?”
“手给我吧。”杜明昭淡道。
杨婶子便伸出了手。
杜明昭把脉,杨婶子脉象有力,先前的弱态已散,身体无大碍,她便道:“婶子的病快好了,若非上回吃错药,还不必受这番累。”
“是……是。”
杜明昭又道:“婶子,病从口入,往后可不能再随心胡来。”
“我对不住杜丫头。”杨婶子自知做的事不地道,“今日来我也是想给你赔个罪,那次吃错药是我的过错,润毅没弄明白便找你扯皮,害得你心累了。”
杨润毅附和:“我问了娘,她说确实是找姨亲开的药,谁知道这药抓的有错。”
“我太贪小便宜了,早该进城抓药的,不然咋会受那多的苦呢。”
杨婶子悔不当初。
杜明昭叹气劝道:“婶子也别自责,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吃过亏,下回你就不会了。”
“还是要谢谢杜丫头,村里有你这么个大夫,是咱们抚平村莫大的福气。”
杨婶子说了好些体恤的话,又给了诊金才离开。
在她之后看诊的王婶子听见这话,立马笑眯眯上前跟道:“杜丫头可不就是村里的福星吗?”
杜明昭可是对王婶子印象深刻,这王二牛的婆娘是个脾气爽快的,极喜欢逗她好玩。
“婶子拿枇杷梨子说还不够,这回还要说道福相了吗?”杜明昭杏眸弯了弯,“今日婶子是哪里不舒服来看诊?”
“这几日下地嗓子咋都觉着不舒服,想你给看看。”
王婶子抚着自己的喉咙,她脖子粗,揉几下都泛起了红。
杜明昭先摸了王婶子的脉搏,是肝火旺盛,她又问:“婶子可还有别的症状?”
“没了,就是喝了水也干。”
“近来天热,婶子有些上火,要记得少吃辛辣,口味清淡点。”杜明昭叮嘱着,“我就不开方子了,主要还是需清热解暑。”
“那我不吃药,就在家吃的清淡点?”
“我这还有一种四神汤,平日婶子在家可以熬着吃。”
王婶子喜笑颜开,“那好啊,你要不给我我还心慌慌。”
杜明昭闻言绽笑。
抚平村的乡亲逐渐信了她的医术,更学会有病看医,尽早就治,但这个信赖又带了几分迷_信。
这叫她无可奈何。
杜明昭去摸带来的小瓶,她标记的有“参芪丸、生血丸”,可唯独没有熬煮四神汤的配料。
她翻找了好半会,宋杞和投来眼,问道:“你要什么没找到?”
“是四神汤。”
杜明昭又仔细复查,瓶瓶罐罐里还是没有四神汤。
宋杞和帮着也查了一遍,果真没找到,他问:“杜家有吗?”
“有。”杜明昭回想,她配好了五瓶卖出去不过两瓶,“我屋子里应还有。”
宋杞和点头,“我让应庚去取。”
“应庚……识得吗?”杜明昭不确定应庚认不认得她的字,“我每个瓶子都有记名。”
“罢了,还是我去吧。”宋杞和桃花眼轻笑,他道:“这样你总该能放心。”
杜明昭的眼凝住,她张了张口,想说“是,他去她确实安心”,但这话卡在她喉咙眼出不来。
宋杞和一看就没想等她回话,他招手让应庚推着他回去。
杜明昭目送走两人,眸中复杂情绪未褪。
王婶子却是跟着望那两人的背影,似无意问:“宋公子的腿是杜丫头在看吧?”
“是,我给他行针医治在。”
“难怪杜丫头和宋公子熟悉,住得近你又是他的大夫。”王婶子不知是何意味,就那么说着,“也是奇了怪了,宋公子并非村内人,可咋和谁都不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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