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昭是想开口又不能开口。
她想求宋鸿信代话回京,让陛下和御王爷放过宋杞和。
可这话能说吗?
必然不能。
于是她摇头轻笑,“宋公子不必客气,咱们一事归一事,只要你病能好转,按这个数给泰平堂诊金就是。”
宋鸿信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出声。
江涛拍着胸脯保证道:“那诊金自然会一个子不落的!”
宋鸿信嘴边的笑散不去,他扭头看杜明昭又问:“杜姑娘,我还有一事想请教你。”
“你说。”杜明昭看他。
“是我有些事要办,需得离开菏州一段时日,不知道我这身子这时候可能行?”
“嗯……”
在众人怀揣欣喜之时,杜明昭却沉吟改做叹道:“宋公子,我方才说你性命无忧是说继续以这法子医治的话,一直调理着,可续命多则数十年,少则五年,并非短短一个月就能好全的。”
宋鸿信的笑顿时停滞,“那我待如何?”
他却是想到自己不可能终日不在京城,这离京已有三四个月,再不回京城,恐怕父皇要派人亲自将他带回去。
可是他这一身病又是不能……
宋鸿信望着杜明昭。
突然心生一股冲动,若是能将杜明昭带去京城的话。
可他又想起杜明昭说,她不愿意。
还真是难办。
杜明昭作愁思状:“公子是要去哪地?去几时?”
宋鸿信默道:“是去漳州,不知道要多久。”
“这样吧,公子记得时常给泰平堂递个信,这半年之内你去哪处皆可,只是你需要至少寻我一回,以好看你病症如何。”杜明昭用手指比了个数,“我可以担保,你这次离开能保五年之内性命无忧。”
宋鸿信听到她说“五年”,登时一颗心从嗓子里落回心口。
五年,对他已是莫大的宽慰。
比起活不过十二月,短短几个月的寿命,足够了。
宋鸿信一双眼温润如春风,他笑道:“我,我会让人给杜姑娘传信。”
“嗯,事发突然,我不知道你们得离开溪川县,等会儿,”杜明昭匆匆往外走,留下一句,“我去备一瓶药丸,宋公子随身带着服用。”
杜明昭那道纤细的身子离开众人视线,宋鸿信转头便和薛径笑说:“薛老的徒儿可是再细心不过了。”
薛径摸着胡子似笑非笑。
不论是谁,但凡夸赞杜明昭的,薛径都欣然接受,他就乐意听人对他的小徒弟赞许有加。
宋鸿信见薛径不说话,便自顾自道:“杜姑娘能医好我这病,我是真惊讶,我正琢磨要送杜姑娘什么好,薛老,你说我求父皇下一道赏赐圣旨,在这溪川县给杜姑娘捧光可好?”
薛径一口回道:“殿下莫要如此。”
“怎么?”
宋鸿信唇角带笑,“杜姑娘医术赛神仙,连太子身上的怪毒都能压住,还不值皇帝亲自下封赏赐?我都想把全部事告知父皇,再命人请杜姑娘入京呢,以她这一身医术,怎么都能入太医院了吧!”
薛径的脸越听越黑,宋鸿信却还在说:“太医院眼下还无一位女子,杜姑娘去做那头一个的女大夫可谓妙哉!”
“殿下!”薛径忍无可忍,他出言打断宋鸿信的话,“丫头可不喜京中,望您莫要总想牵连她。”
宋鸿信沉默了下,笑着就反驳:“你们总说不喜京城,我倒是不知道京城是有洪水猛兽还是怎么着,能让你们这样厌恶。”
薛径只觉得这话没什么好答的,他就道:“殿下既未告知丫头你的身份,您便当自己是宋公子,而非太子吧。”
他都能想到,若宋鸿信真讨来了赐封圣旨,溪川县得乱成什么样子。
薛径补道:“再者,殿下体中的毒未全祛除,陛下问起来更也不好赏封丫头,殿下不如待您好全再提。”
“是这么个理。”
宋鸿信被薛径说服,索性放弃那个念头,他还道:“可不能赏赐,我这番感谢显得太寒酸了点。”
“殿下不如多给丫头一些诊金,她对钱财一向不会推拒的。”
“哦?”
宋鸿信听得来趣,“杜姑娘喜金银财宝?”
薛径笑回:“不错。”
“那好办,我会在诊金上多备一份的,保管杜姑娘满意。”
宋鸿信愈发觉得杜明昭与京城所见的大家小姐们不同,明明心肠一派热忱,还又固执地钻研病症,他以为是与薛径这般淡泊名利之人。
可薛径却说,杜明昭喜钱。
霎时间,宋鸿信便感到她十足贴近了,并非薛径那样不易亲近。
薛径看宋鸿信的眼眸连番闪烁,他咳了一下,试图为杜明昭挽回大夫身份,道:“丫头还喜欢药材,殿下不是要回京吗,正好可以在京城索罗一些菏州不多见的,送到泰平堂的话,丫头定会很开怀。”
宋鸿信笑意渐大,“好啊。”
……
宋鸿信说的走,他执行力快,第三日他就带着江涛和傅宝与杜明昭薛径师徒道别。
令杜明昭没料到的是,等她回到抚平村,却见到了正要离村的宋杞和。
杜明昭看的出来宋杞和面容严肃,他同样准备离开溪川县。
“你又是离城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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