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伟叹口气,试图劝说他:“王少爷有起热的症状,就极有可能是鼠疫,若是他真得了,再传给你府上那百十人,你觉着本官还能管的过来?如今仅王少爷一人被关离在院,还不算出大事。”
王洪才怎么能接受得了这个结果,“大人,我在府上单独隔出一间院子,我那儿子可否能回到府上?我发誓,我绝不让他踏出院门一步!”
“不可。”孟伟蹙眉直言,“王老爷,恕本官不能答应。”
王洪才彻底泄气,“那我怎样才能见到我儿啊?大人,求求您让他离着重病之人远一些,我王家真的不能没了后!”
“带王少爷去人少的院子。”
孟伟摆手命衙役们去办,“不,让他单独一间吧。”
衙役们应:“是。”
王洪才那颗心落回肚子里,但他还有一层担忧未散,只能继续说:“孟大人,不知道太医奉命前来永阳城,可真有法子治好那鼠疫?”
孟伟瞪他:“不该问的莫要提。”
“我,我……”王洪才身体哆嗦一刹,“我只是期盼我儿能痊愈回府。”
“太医们会尽力的。”
王洪才听出这话之中隐有治不好的意味,他急的都快哭了,“大人,这话可不兴说啊。”
什么尽力不尽力的,王洪才可不想自家的独苗因为鼠疫葬送在这里。
孟伟叹气为难回道:“真是这样,咱们官府正在想法子抑制城中的传病,而染病的那些,只能静候王太医来医治。”
两人说话声不大不小,刚巧被屋中的杜明昭听了个全,待柳氏做好几只麻布口罩后,她拿起便出了屋门。
“孟大人,王老爷家中既然有人被诊出染上鼠疫,我以为最好全家在接下来的几日都时刻视察,怕万一还有人发病,大人不妨让王老爷将此物带回府去。”
杜明昭递出手中的口罩,见王洪才疑惑的眼神,她示范戴上,又道:“这是为抑制鼠疫传给旁人。”
孟伟亦是与王洪才露出一样的神情,他问:“是这样个用法吗?杜姑娘想的点子总是千奇百怪的。”
杜明昭抿唇笑笑,“大人,我这可是大有用处的。”
她绝非在胡闹亦或开玩笑打趣人。
王洪才被两人的对话整的人一愣一愣的,没一会儿眼前就多了一张麻布口罩,杜明昭还另送了王洪才十张,又说:“与人接触便要带着,切记。”
孟伟也是附和,“王老爷你就听小杜大夫的话吧。”
“哦。”王洪才回过神来,朝杜明昭一拜,“原来这位姑娘乃是医治鼠疫的大夫啊。”
在王洪才心里,恭维好孟伟和杜明昭,他以为就可让他的长子好的更快。
这点孟伟没否认,算是默许了杜明昭留在官府治鼠疫。
王洪才走后,孟伟又随杜明昭折回柳氏那屋,他没再多问,而是放权给杜明昭道:“杜姑娘先做着吧,本官期望你所做的物什,当真对鼠疫能有效。”
……
众人待在官府不得外出,因而整个衙门上下能做麻布口罩的,仅有柳氏一人。原本杜明昭起意先做上百个口罩,分散给城中迫切需要的人,可奈何人手不够,柳氏整日窝在房中每日每夜地缝制,双手都绣的发麻了,也才不过制出几十只。
杜明昭有心想帮,可她又不是个善于绣工的人,只能在边帮着柳氏剪布。
最后无奈之下,先做了二十来个给西街那边的衙役们戴。
起初孟伟和宋鸿信并未将口罩当一回事,无人觉着仅凭着小小的口罩,能阻断鼠疫的扩散,但因要做的人是杜明昭,两人都应许她随心而为。
五日后,宋杞和亲自来找杜明昭,并给她带了个好消息。
“昭昭,这几日西街倒下的衙役变少了。”
宋杞和打心底是信杜明昭的,但他亦从未见过口罩那物什,心中难免会揣测不安,眼下当病者真的变少了后,他对杜明昭是彻底信服。
杜明昭早料到了这一结果,她勾唇笑道:“我说过,咱们防护避开染上鼠疫也很重要。”
“是啊,孟大人还特地打听了,曾经西街那边每日至少有两个衙役会染上鼠疫,而如今五日过去,竟未有一人。”宋杞和毫不吝啬对杜明昭的夸奖,“这全因昭昭你的功劳。”
“能帮到他们是再好不过了。”
“孟大人急着想要更多呢!”
“这事儿催我也无用啊。”
杜明昭杏眸弯弯却又叹了口气,“只可惜能做的人只有县令夫人,她再怎么能耐,也不可能一个人缝出一大筐来。”
宋杞和深思道:“看来还是得在城里寻铺子里的绣娘来做了。”
“你们要出府?”杜明昭立刻蹙眉。
“不然呢,府上都是些男人,绣活是无一人会做的。”
“祈之,你等会儿。”
杜明昭凝目片刻,她牵住了宋杞和的手,带着他走到外室等候,自己却入内取出五只口罩,递给他道:“出府时每人都需带上,你知道吧?”
宋杞和端望杜明昭手中那做功奇怪的物什,一片方布的两侧缝上细长的绳子,他桃花眼眯起问道:“这要怎么用?”
“我给你戴。”
杜明昭干脆拿起一只口罩,踮脚挂在宋杞和的双耳,口罩对男人用还有些小,堪堪遮住两侧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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