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不由皱眉:“不是风寒吗?”
小厮叹了一声:“奴才也不知晓具体情况,姑娘若是担心王爷的身体,不妨待会问问王爷。”
楚卿便应了一声,默默喝茶。
又等了半刻钟,人依旧没来。中途一名小厮来同前堂里的小厮耳语几句,说完只见那小厮面色一变,偷偷瞟了楚卿一眼,又叹气。
楚卿坐在席间观察着二人的神色,从二人的唇语中隐约看出,是在说萧绛此时正在后院审人,让前院再拖延一会。
至于审什么人,不言自明。
楚卿依旧从容坐着,小厮前来向她赔罪:“姑娘,王爷眼下才起,正在更衣,您再稍等片刻,奴才去给您备些点心。”
这理由编得离谱。但若非楚卿方才瞧出二人的耳语,还真要信了。毕竟萧绛这人臭讲究,早中晚各换一次衣裳的行为,也不是不可能做得出来。
小厮走后,楚卿就坐在前堂里四处打量。这还是她第一次来祁王府。她注意到,堂内的所有座位两两对应,整齐到分毫不差。各个角落里看不见丝毫灰尘,就连门槛下的缝隙都干净得反光。
楚卿看得出,这八成全得益于萧绛的强迫症和洁癖。她忍不住嘴欠了一句:“矫情。”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也传来两声尖锐的话音:“矫情!矫情!”
楚卿忙起身回望,只见一只红羽黄额的鹦鹉伏在窗口,张着翅膀好似深表赞同一般使劲扑腾,又叫喊了两声:“矫情!矫情!”
楚卿一愣:好家伙,不苟言笑的祁王殿下还有闲情养鹦鹉呢!
鹦鹉学舌,这可不是好事。她忙过去捂鹦鹉的嘴:“小家伙,你别乱学,小心你家主子听见把你炖汤喝!”
可惜鹦鹉不但不领情,反倒啄了她一下。楚卿忙缩回手,小鹦鹉则边喊着新学的“矫情,矫情”,边扑扇着膀子飞了。
这小东西倒是有趣,楚卿失笑,一转身,却撞上萧绛那双如沉寒潭的眼眸。
她动作一顿,没慌,反而厚着脸皮打趣:“王爷,您还养鸟呢?”
萧绛:“……你来本王这,就是为了逗鸟吗?”
楚卿淡然一笑:“来给您送药。”说着拿出方从药房抓的两包药,是治疗咳疾的。
萧绛目光明显缓和,带了些许意外,转瞬恢复平静,道了声谢。
府里小厮将药拿下去,萧绛将人都打发走,落座捧起茶盏,轻吹了吹,问:“你来祁王府,找我有事?”
这话问的,楚卿忍不住抬杠:“没事,我闲得慌。”
萧绛:“……”
“既然没事,那你请便。”萧绛说完,起身理了理衣摆,俨然一副准备送客的样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楚卿只好起身开口:“王爷知道我来做什么。”
萧绛:“不知。”又抖了抖袖子。銥誮
楚卿算是看明白了,这是记仇呢!
“我错了好吧!我不该嘴欠说您‘矫情’,您那哪叫矫情啊,您那叫讲究,一等一的讲究。”楚卿说着凑上前,“王爷,城门被抓那俩人是我府里丫鬟的爹娘,一清二白的,您把他们放了吧!”又上前恭恭敬敬行礼,抬眸一笑,“若是他们二位有冒犯您的地方,臣妾替他们赔罪。”
明知楚卿是有意逗他,可萧绛看着楚卿弯眉浅笑,温柔烂漫地道了一声“臣妾”,竟不免顿住一瞬,眼前忽而闪过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楚卿见他眉头紧锁、一语不发,不明所以地揉了揉脸——她笑得有那么难看吗?
思量间,萧绛已经又坐了回去。一双凤眼褪去寒意,反生出几分玩味。就这么被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楚卿猜出事情许是不妙,秋家二老为人老实,哪是萧绛的对手,准是一问便把老底交了。
萧绛依旧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城门口的卫兵隶属城防营,抓了人自然要往禁军大营送。既然楚二姑娘的人一身清白,大可去城防营走流程赎人,跑到本王这做什么?”又顿了顿,目光戏谑,“难不成,是缺银子?”
楚卿看得出来,萧绛这是要逼她自己实话实说。可若这么老实,她就不是楚卿了。
楚卿遂笑:“是缺银子,但这事用不上。不过,得借王爷您的大名一用。禁卫军统领卫老将军的府邸离这不远,王爷可愿借人带个路?我这未来的祁王妃沾着王爷您的面子,想来卫老将军也不会不肯通融。”说着,作势起身,“既然人不在王爷这,便不多叨扰王爷了。”
叶安把人要走,就是为了防止此事传到禁军统领那。楚卿这么一闹,三皇子的人指不定会借此给萧绛扣什么帽子。楚卿算得明明白白,起身朝外走。果然没走几步,便听身后人冷冷开口:“站住。”
楚卿驻足回身,只见萧绛淡淡盯着她,没发火,反倒露出几分无奈之意:“本王的人前脚把人带回来,你后脚就来了,消息倒是灵通。”
楚卿给台阶就下,没等萧绛吩咐就反客为主坐了回去,装傻笑道:“原来人在王爷这啊,多谢王爷帮我救人。人呢?我这就带他们回去,不敢多叨扰王爷。”
萧绛目光一沉:“人,本王不会还你。”
显然不是在开玩笑了。楚卿收敛神色:“为何?”
萧绛:“你想过告御状的后果吗?”
楚卿思量一瞬,道:“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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