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沉默一瞬,笑了笑:“受不了。”
却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蒋氏不解:“那你还愿意嫁给他?”
楚卿仍只是浅笑,半开玩笑道:“愿意啊,万一真有受不了的那天,再合离呗!
“不过,我还是选择相信他。”
她太爱萧绛了,让她和别人分享丈夫,她做不到。但她更清楚萧绛在这条皇权路上走得有多艰难,她不可能让萧绛为了她放弃皇位。
萧绛注定要在世俗礼法与她之间做一个选择。
在这个选择之前,比起望而却步,她更愿意给萧绛最大的信任。
是废除六宫,还是放弃她,楚卿想把选择权交给萧绛。
而她同样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无论最终萧绛如何抉择,她都会始终在自己的路上走下去。
所以,她不需要顾虑太多。
蒋氏仍劝楚卿慎重考虑,楚卿便笑着打趣:“娘之前不还说女子退过婚,名声就毁了。我和萧绛可是圣上赐婚,娘不怕我悔婚,不仅丢了名声,还丢了性命?”
蒋氏道:“楚家世代忠良,圣上念及你父亲,不会深究你悔婚的过错。至于名声……”蒋氏顿了顿,目光微微闪烁,“娘也说不好,娘就觉得你哪怕不成婚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婚姻对你来说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何不挑个十全十美的?”
楚卿明白了蒋氏的意思,她搭上蒋氏的手,温声道:“娘,我明白你的顾虑。相信我,我有自己的权衡。萧绛或许不完美,但与我而言,他比十全十美更重要。他是我的锦上添花,也是我的非嫁不可。即使没有那纸婚约,他也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蒋氏明显被楚卿的话惊住了,她愣住半晌没言语,末了叹了一声,失笑道:“是娘糊涂了。”
楚卿又道:“娘,你也应该替自己考虑考虑。你已经在这将军府里熬了十几年,难道还要继续熬下去吗?沈伯伯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爹走了十几年了,你已经为楚家守得够久了。”
“别胡说。”蒋氏低下头,“娘挺好的,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何况寡母改嫁,传出去难听。你还没嫁人呢,娘不想影响你的名声。”
楚卿笑了笑:“名声是说给别人的,可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人只活这一辈子,总顾虑旁人怎么说怎么看,脚下的路就窄了。娘,世俗给女子的枷锁已经够多了,我们何必再故步自封呢?”
蒋氏回想着楚卿的话,躺在榻上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她吩咐柳嬷嬷备好车马,第一次主动去见了沈郎中。
同样一早出门的还有萧绛。
宫中来信,说圣上龙体欠安,召萧绛入宫面圣。
皇后还特意叮嘱萧绛,此次皇帝召他入宫许是为了立储之事,要他一定谨言慎行。
萧绛守在病榻前。
皇帝喝过药,靠坐在榻上,揉着眉心问他:“朕听说你三皇兄病了,你去见过他了吗?”
皇帝会问此事,定然已经察觉萧绛下毒一事。萧绛面不改色,淡淡开口:“禀父皇,儿臣未曾探望。”
“为何?”皇帝似有不悦,“他是你的兄长。”
萧绛只觉得可笑,当年晋王一碗碗毒汤灌给他的时候,可曾想过“兄长”二字?
亲情,本就是皇家最不值钱的东西。
“父皇累了,儿臣告退。”萧绛不想听皇帝唠叨,直接起身告退。
皇帝大怒,叫住他:“站住。”随之响起一阵咳嗽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羽翼渐丰,可以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萧绛顿住脚步,仍背对着皇帝:“儿臣不敢。”
皇帝叹了一声:“你给朕回来。”
他们虽是父子,更是君臣。如今朝中势力大半握在萧绛手中,直至晋王病危,皇帝才有所察觉。
如今只剩下萧绛一个适龄的皇子,皇帝忌惮萧绛,又别无他法,为了社稷稳固,饶是一朝天子,也不得不退让。
“秉言啊,朕听你母后说,昨日你去观星塔了?”皇帝若有所指地问道。
这是皇帝第一次称呼萧绛的字,萧绛并不喜欢,甚至有些恶心。
“嗯。”
萧绛应了一声,没什么情绪。
皇帝又道:“之前朕同你说,想提早你的婚事,你考虑好时间了吗?”
萧绛面色回缓:“禀父皇,儿臣计划提前到今年中秋。”
“中秋……”皇帝似是想到了什么,皱了下眉,“换一天吧!让你母后帮你挑个好日子。”
萧绛不语。
皇帝上下打量他一眼,又道:“朕之前给你和楚二赐婚,是因为你母后说楚家二姑娘温婉识礼。可如今瞧着这楚二张扬固执,不是个做王妃的好人选。你若是喜欢她,不妨收作侧室。正室人选,日后再考虑。”
萧绛仍不语。
皇帝说得好听,当初选楚二做他的王妃,无非是因为楚家式微,就算把楚二嫁给他,也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
事到如今,楚卿崭露头角,皇帝便不肯再让楚卿做他的王妃。甚至想用封为侧室的方式,挑拨他和楚卿的关系。
到底是帝王,卧病在榻,都不忘算计权力得失。
萧绛淡漠开口,却不容置疑道:“儿臣已向楚二许诺娶她为妃,关乎皇家颜面,不敢食言。”
皇帝心生不悦,提醒道:“你想没想过,如果朕要传位给你,楚卿这样的女子,适不适合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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