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沐云河睁大了眼睛,非常惊讶地对郑校长说:“谁说我赚了上千块钱?”
郑校长的脸上隐隐带着怒意:“你还不承认?这是有人去码头上亲自问过的,码头的人说的。你不承认,是想让我们直接带你去码头问?”
沐云河毫无惧色:“那就去码头问好啦。老师们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去码头。”
郑校长怒极反笑,说:“很好,等放了学,叫上你家长,让刘老师陪你一起去码头问问。”
这样一来,沐云河就很确信捅消息的是翟姿。
本来沐云河还想,不能排除昨天码头上这么多人中,有同学的家长听到消息传来了学校。
可刚才校长说的是“有人去问过了”,而不是“码头的人来报”。
这语句间细微的差异,足够沐云河锁定告密者。
出了校长室,她走过一条走廊,但也没走远。
等校长室里的人都出来了,各老师都散了,沐云河看四下无人,这才又重新敲响校长室的门。
她去而复返,郑校长很是惊讶,脸上依然还有怒意,问:“你来干什么?”
沐云河反手锁上了门。
这名校长给她的印象虽然已不很深,但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的。
沐云河记得最清楚的,莫过于她入学的第一年,在那届五年级毕业典礼上,相天逸代表毕业学生发言,说了个狗屁不通,这位校长却带头热烈鼓掌。
那年头,相天逸虽然成绩差得很,却还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一大半是托了这位校长抬举他的福气。而抬举的原因呢?不言自明。
虽说一般人对母校总有情谊,但沐云河不得不说,师恩深重这事儿在黄沙岛倒没怎么发生。
但凡有个孩子失学了,老师最多来家访一次,也就不管了。这当然不能算是班主任不负责,只能说是学校的大风气如此罢了。
这样的校长,不说多么有缺陷,起码也不是特别两袖清风的正人君子,那就有活动的空间。
沐云河既不装无辜、也不装老成,相反,她换上了一副娇滴滴的神态。
她说:“郑校长,我来跟你认个错,刚才我撒谎了。”
郑校长一愣。
沐云河说:“刚才那么多老师在场,我不好承认我到底拿了多少钱。郑校长刚才说的,既然是码头上传来的消息,那自然是靠谱的。”
郑校长错愕道:“那你承认,你每次都能够拿到1000元了?”
沐云河摆摆手:“每次可没有。只有大潮的两次拿到过,平时也就100元上下。”
郑校长严肃道:“那你刚才不承认,现在承认了,是为什么?”
沐云河哎呀了一声,口气暧昧了不少:“我说了呀,刚才那么多老师在,我不好意思嘛。这事我只能给校长知道。”
郑校长沉吟,没声响。似乎想看看这个小女孩打的什么算盘。他似乎有点懂了沐云河的暗示,但又怕是自己理错了。
他不能想象,这么小的女孩子难道能懂这一套?
没想到的是,小女孩还真懂。
沐云河说:“郑校长,我用东海小学的名义,只是想团结同学们一起去做这件事,但没想到不能用学校的招牌,这是我的考虑不周。那您看能不能这样?”
她轻轻地走近了,把两只手撑在郑校长的办公桌上,微微侧过脑袋,故作高深地压低了声音:“以后学校就把赶海队招个安,官方授权这个命名。”
她这般做作,反倒显出一种孩童的自以为是。
郑校长眼睛一亮,不自觉地就跳圈了。他问沐云河:“为什么我要同意你呢?”
沐云河故作老成地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我正要说这个!郑校长,您是全校的龙头,您一点头,那不是什么事都好办吗?”
说到这里,郑校长自以为全明白了。
恐怕这些说辞都是家里教好的,小孩子只不过依葫芦画瓢地转述一通。完全就是成年人的那一套嘛。
如此这般,他反倒定下心来。
身子向后一靠,郑校长稳稳地十指交叉,问沐云河:“那你怎么知道我要点这个头?”
果然听到小姑娘说:“您点这个头,对我,对学校,对同学,对您,都是有好处的嘛!”
郑校长想,即使是家长教好的,能说成这个效果,小姑娘也很是个人才。
他继续步步为营:“怎么说?”
小姑娘煞有其事道:“赶海队的活动照旧,还是我负责收卖,但是会给学校交一个官方授权费,您看如何?”
这就说到重点了嘛!
郑校长身体前倾,假装惊讶道:“还有官方授权费,那这个官方授权费你打算怎么给?”
沐云河说:“郑校长,您看能不能这样?收货的总价,扣掉成本,50%给学校,还有50%就算作是赶海队的活动经费。50%,不低了吧?一般缴税都不要讲那么多呢。”
郑校长一愣,50%?完全想不到小姑娘家给的数字竟这么大方。
沐云河接着道:“您若不放心,可以找个信得过的人,每次去卖货的时候都跟我一起去核算,当场拿一半的钱给学校。”她又故意做作地压低声音:“名义上给学校。”
郑校长清了清嗓子,这方面话题点到即止,不方便展开。
沐云河说:“那郑校长您看,等下放学还要刘老师和我家长一起去码头么?还是您老有空干脆亲自跟我走一趟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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