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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前的夜晚,净土宗余孽妄图奇袭都城,解救出一众被拘禁的宗内弟子。领导者是善导最为得意的大弟子怀感。宫内人手被牵扯住,城内的禁卫军还没来得及出动,姚崇就碰上了对方,他与其连对了三掌,因有另一人从背后偷袭,精力牵扯下,被怀感趁势在胸前按下一掌,众目睽睽中,姚崇受到了重伤……因此,他这样的面色倒是没有引起多少人怀疑。
    他走到最顶层的三楼。楼中早已有人在等待。姚崇走入房间的时候,那人从房间东侧的书画前望了过来。待见到姚崇的面容后,他规规矩矩地上前来行了一礼:“姚公。”
    姚崇也没有端着架子,或者说,他这个人本来就没什么架子,“九龄啊,”他笑着道:“你师父让你过来给我送药,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嘱托?”
    张九龄此时也不复白衣翩翩的形象,他腰间悬着一根新的长笛,之前的那根已经被他赠予了陆千秋,他换上了一身青色的书生衫,外形也做过了一些调整,看上去就像是这洛阳城中一普通学子。
    他恭敬地送过来一个小盒子,姚崇将之打开,看到里面果然是九宫山中最为珍贵的□□丹,此丹有化解天下百毒的功效,也还有活血化瘀的奇用,其成量极少,据说要九宫山山主亲自起炉,大半年的时间方可得一颗。
    “师尊怀疑女帝在那一场交战中,”张九龄十分沉稳道:“并非是毫无所伤。”
    姚崇哈哈一笑:“我们三个人都被杀得丢盔弃甲了,居然还有人怀疑陛下非是没有损伤?”
    张九龄侃侃而谈道:“九天榜排名本就没有切实的证据来作为依据,女帝与罗浮真人一谈过后,罗浮真人愿自承其下,所以才有了现今的排名。司马承祯当年叛出上清宫,带走的《阴符经》自有妙法,通玄先生当年不是没有追踪到这叛徒,只是司马楼主暗中藏有一手,才让通玄先生最终无功而返。可见,司马承祯的九天榜第七,其实是有些小觑于他了……”
    姚崇叹道:“罗山主连这些也都告诉你了?看来他果真是十分器重你这弟子。年轻人中人才济济,我们这一辈儿也是老了。”
    张九龄并不得意,他也一样叹了口气,道:“总会有后来者追上来的,比起那一位,我现在所做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姚崇的眸色深邃起来,他立刻就明白过来张九龄所指代的人为谁,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才道:“若是陛下真的受伤了,那么,她将那位殿下留在身边,意图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
    “你是说?”张九龄意识到了什么。
    “要么就是在考察他,”姚崇道:“要么……就是要报复。”
    张九龄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藏起来的那块玉玦,心中思绪快得连他自己也没辨清。
    “如果她受到了我们所不知道的伤,”姚崇慢慢道:“那她之前那些疯狂的举动也就有了缘由。她没有做的彻底,是因为那位殿下过来制止了她。她怀疑睿王,怀疑公主,而那位殿下与这两位都关系匪浅,以她现在那种状态,很难说不会多做些什么……”
    张九龄眸中复杂道:“他或许不该生在这个皇家。”
    “不!”姚崇厉声否决了他:“你错了,他天生就该属于这个宗室!”
    “你……”张九龄不能理解。
    “你们都只看到他的牺牲,他的决绝,”姚崇一字一句道:“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如果是换了一个人来,他们就真的能够改变女帝的意志吗?她会容许随便一人走到自己的身边吗?”
    张九龄震动了一下。
    “他们不能,”姚崇帮他回答道:“只有他才可以。”
    第59章 唐明皇(十六)
    张九龄竟然无法反驳姚崇的话语。他不知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他确实是对那位殿下颇有好感,如果说……那位殿下能够登得大宝,这或许是天下人的幸运也说不定。
    他自己知道自己,虽然他平日里看似温和,但那只是一种表象,能够成为他的朋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他就忽然对那个人有了些信心。
    他面上浮出了一抹笑,道:“这些其实都只是姚公您的猜测。女帝也许没有受伤,又或者她受伤得并不重,现在没人能试探出她的状态,所以无论我们想要做些什么,都有可能会打破这种良好的状况,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贸贸然胡乱伸手,而是……静观其变。”
    姚崇的目光中现出一缕赞赏,罗公远确实是收了个好徒弟,有此一人,九宫山的未来可期。他淡淡道:“如果说现在谁最能够知晓女帝陛下的状况,恐怕就只有……”
    张九龄立即否决了他的提议,他笑容有些复杂:“那位殿下之所以能够博得女帝的信任,他的一言一行俱都发自真心才是最重要一点,女帝对人心把握入微,我们那样做只会是将他推入危险的境地。”
    “况且,”他抬起眸道:“纵观那位殿下行事风格,他并非是那种暗中苟且的人物。我们在这里讨论了许久,却从来都没有真的和他接触过,这样的思考就像是是空中的楼阁,若一旦真的落实,恐将是幻梦一场。”
    他十分坚定道:“我们应该等待一个变数。”
    姚崇哈哈一笑,尽管他面色苍白,生命也依旧还在受到女帝最后一掌的威胁,但他仍然没有丢失掉那种陆千秋曾经见到过的风度。他咳嗽了一声,而后道:“既如此,我们也就看看吧,陛下她究竟是何心思,而那位,他又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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