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很快就走。”他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
嗯?
我歪头疑惑地看着他。
“外用,每天三次,”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裤兜里翻出一个小铁罐,直接扔给了我后起身就准备离开,“用不用随你。没别的事情了,我先走——”
我下意识拽住了他的手腕。
见中原中也回头看向我,我想都没想就把他拉回到沙发上坐下来。
“喂!你又想干嘛。”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顺着我的力道坐了下来,拧着眉看向我。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径直拉开了隐在脖子后的绷带活结,一圈一圈将绷带解下来。之后把膏药放在他掌心里,认真地看着他。
他也在看我,半响之后脸色松动,露出一个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泄气的神情,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神情烦躁地嘟喃了一句:“一如既往蠢得无可救药。”
我严肃地用指尖轻敲他掌心里的铁罐,又指向自己的脖子。
“指使别人干活这件事情你还干得挺顺手的啊。”他一边不满地说着,一边脱下皮手套,拧开了铁罐,指尖沾上一点绿色的膏药,凑近过来小心翼翼地抹在我的脖子上。
“啧,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他小声说道。
脖子很凉,不知道是窗外的风还是他细碎的呼吸正好扑在上面,我努力遏制住自己缩脖子的欲/望。说实话,十分没有安全感,心悸得像是脖子紧挨着刀尖。
我努力让自己别再想这种事情,一边仰着脑袋方便对方上药,一边按着手机:[对不起。]
“莫名其妙干嘛要道歉。”
[因为很多很多事情,我都感到很抱歉。]
“所以呢,”他垂眸看着我的伤口,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个举动是在表达你的歉意吗?”
[与其说是道歉,我只是在向中也先生展现自己的想法。]
“想法?”
我想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解释:[具体我也说不清楚,说是诚意和信任也不恰当。就类似于里面‘我把性命交托给您’的那种心情,‘我相信您不会伤害我’或者说‘您想对我做什么我都可以’。]
“……呆头鹅。”他说。
我看着中原中也,他替我扎上了绷带,手法熟练动作干净,一看就知道经常干这种事情。
也是,对于黑手党来说,受伤估计就是家常便饭。
[中也先生,你不问我是什么人吗?]
最后打了个结,他收回手,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漫不经心地随口应道:“没有必要。”
[我是警察。]我告诉他。
他一挑眉,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大概也能猜出来。”
[最开始的时候,我并非故意接近中也先生。]
“嗯。”他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也没有表示相信还是不相信。
想到了妈妈的话,我看着他,琢磨了一下实在没琢磨出来他此时的心情,只能老老实实地问出来:[中也先生,你是不是很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企图伤害你。]
“哈?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想暗杀我。”
[所以说是企图啊,我又没说自己暗杀成功。]
“难不成你还想暗杀成功吗?!”
听着对方再一次拔高的声音,我很愁,愁得想要叹气。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我都忘了中原中也这个难以沟通的属性了。
[没有,真的没有。正如信息里所说,我下不了手。]
他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虽然中也先生不会相信,但这确实是真话。中也先生会生气也无可厚非,我确确实实对你过了过分的事情,也在认认真真地请求你的原谅。]
我拽了拽他的衣摆,蹭过去问他:[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我没有生气。”他别别扭扭地嘟喃了一句。
[真的吗?]
“真的真的,这样行了吧。”
[那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吗?]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就在我忍不住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中原中也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他没好气地说道:“说什么呢,你就不能聪明一点吗?你这只呆头鹅。”
我哪里不聪明了,全世界都在羡慕我这学霸的脑子,也就你总是骂我蠢而已。
“算了,我也没指望过你的脑子。”他嘟喃了一句,干脆利落地起身往外走,“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诶?我连忙迎了上去,正准备送他下楼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我一个刹车不及,差一点就撞到他的后脑勺。
——中也先生?
我张了张嘴,正想打字问他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听到他沉甸甸、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我是黑手党,以后别再见面了。”
我一愣,下意识想要抓住他的手,但他突然抬腿往前走去,我直接抓空,连他衣角都没摸着。
我:!!!
就这两步路,真想抓住还能抓不着吗!
三步并作两步,我直接绕到他面前,严肃地举起手机:[如果我不答应呢?]
“这件事情由不得你。”他说。
[如果中也先生是觉得和身为警察的我接触会给你带来麻烦,那我表示理解,也接受再也不见这种做法,以后都不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但如果是因为我,那中也先生就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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