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殿下真是个坏蛋,一个绝世的恶人。”
迪塞尔搓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身为一级梦魇的他能够将自己的分-身投射到镜子之外的地方,所以他的投影像真人一样出现在了龙背上,剜了文森一眼。
“主人才不是什么坏蛋恶人。她不救圣露比的人是因为那些人不配得救!”
“?你们在说什么?”
乌木并不知道玛琳菲尔德与圣露比的渊源,迪塞尔的话与文森的话在他听来毫无干系。
“我只是不喜欢只会伸着手向人要东西的人罢了。”
叶棠确实不喜欢圣露比的民众。
卡斯特利翁是很落后,可是国民的身上总有一种进取的活力。他们在天寒地冻中顽强地活着,以毅力抵抗着自然之力的侵袭。他们从没想过依赖精灵或是龙的力量结束悠长的冬天,也没想过天气太冷、冻土太难种地就放弃了栽种植物。
卡斯特利翁的国民就是不毛之地里怒放的狗一尾巴花。姿态或许不够优雅,但那种生命力任谁看了都要赞叹一声。
与之相对的是,圣露比人就像是温室里用最好的黑土培育出的最漂亮的盆栽。枝繁叶茂,花开不败。一年四季都维持着可观赏的美。
可盆栽之所以是盆栽就是因为盆栽在野外无法存活。圣露比的国民失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温室环境后就一蹶不振。虽说统治者的无道确实给国家带来了很大的灾难,但平民中始终没有涌现出哪怕只是一个能带领众人的领袖,这也说明了圣露比人的心态。
他们靠精灵,靠庇护,靠皇室代代更迭的智者来保护自己,来给自己最好的环境。他们习惯了获得,没想过付出也不曾想过为自己还有后代争取过更好的生活环境。
玛琳菲尔德为了皇室而出嫁,却也是为了国家以及人民而出嫁的。国民们对于这个公主非但没有感谢,还嘲笑她要嫁去的地方是个小国,认为她不能给圣露比带来更大的利益。
从王城到骑着马走出国境,玛琳菲尔德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的闲言碎语。她记忆中的痛苦与悲愤、以及无人可以诉说的憋屈叶棠感受得清清楚楚。如果可以,她真想给玛琳菲尔德一个深深的拥抱,告诉她:你没有错,是圣露比的人不知好歹。
如此国家,如此国民根本不值得叶棠为了他们把玛琳菲尔德的兄长们一次性全火化了自己坐上皇位,带着他们从没有庇护的打击中走出。
横竖这些不知感恩的国民还会继续惦念着已经失去的庇护,不论叶棠做得再好他们也会对着她这个女王横挑鼻子竖挑眼,就像是成天惦记着“别人家孩子”的刻薄父母那样总是会对自己的孩子发泄不满。
“国民挑选君主,君主也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国民。”
“现在的圣露比不值得我统治。我才不想为了嫌弃我不能给圣露比带来更大利益的国民费事。”
“想要我来做圣露比的君主,那只有圣露比的国民们自己来争取我。如果他们不愿意争取选择君主的权利,那他们还是与我的兄长们同沉-沦、共灭亡好了。”
叶棠说罢看向温柔含笑的半精灵:“——以上的内容需要多久才能在圣露比传开,文森?”
“回殿下,三天之内,我保证圣露比全境都会得知殿下的心意。”
“很好。”
“???”
乌木似乎明白了又明白。人类的弯弯绕绕让它感觉比兔子的洞还要复杂。他问:“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去一趟梅萨罗吧。”
梅萨罗是距离卡斯特利翁很近的一个国家,这个国家有个非常神奇的传统:王子需要在成年后带着侍从暂时离开自己的国家在外闯荡一段时间,以历练自身。倘若王子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回到自己的国家,会被当作死去,并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
叶棠在图书室翻看地理与人文方面的记述时就一直在找一个人——《白雪公主》的故事里,那个让白雪公主能够有机会对自己的继母完成复仇这个举措的王子。
在许多童话分析中,王子被认为是个有冰恋癖好的恋尸癖。他带着白雪公主回国,那是为了让白雪公主做他的“收藏品”。毕竟哪个正经人会对着棺材里的尸体一见钟情?还想要把尸体运回国做自己的王后?
诚然现在的白雪已经不可能因为吃到毒苹果而一命呜呼,被七个小矮人放到水晶棺里准备去下葬了,但白雪依然貌美。
叶棠当心的是变态王子看见了白雪,像童话中那样对白雪一见钟情。跟着试图把白雪变成自己的王后——当然是等白雪死了以后。
为了不让白雪被奇怪的臭虫盯上,叶棠想有必要未雨绸缪。
根据初版童话故事里的情节,白雪被猎人放过应该是在七岁的时候。七岁的女孩子走不了多远,也因此七个小矮人的家多半是在卡斯特利翁的境内。
综合卡斯特利翁周边所有国家的情报,有怪异传统的梅萨罗最可能是变态王子的祖国。
圣露比嘛……
就让她祝圣露比的国民们好运吧。这也是玛琳菲尔德嫁去卡斯特利翁的时候,圣露比的国民们给予她最大的礼物。
“我们……被公主抛弃了吗?”
一个手上拿着布偶的孩子仰望着天空中那越飞越远的黑点,崩溃一般地任由眼泪冲刷着自己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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