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从门后冒出个头来,眼巴巴地瞧着叶棠。
“我有许多话想对母后讲……”
“当然可以了,我的白雪。”
“太棒了!”
叶棠一答应白雪,白雪立刻从门后开心地跑了出来。她手上还拿着自己的枕头。看来小公主一早就打定主意一定要与母后一起睡了。
许久不见的母女有太多的话要说,对彼此的亲亲抱抱似乎总也不够。
这是白雪为数不多的,可以被允许做回九岁孩子的时光。哪怕骑士们、侍者们私底下都会觉得白雪公主对于王后的依恋有些过头了,她这样以后卡斯特利翁很可能无法在大国圣露比的面前保持自主独立。也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站出来扫白雪的兴。
“那母后,我先去沐浴啦。”
小公主恋恋不舍地望着叶棠。
叶棠一到卡斯特利翁就沐浴更衣过了,这会儿不用再洗一次。况且哪怕是母子,王后与公主一起洗澡还是有失体统。
待白雪一步三回头的走后,叶棠望向了凯。
“卿,有什么需要向我报告的事吗?”
“是的,玛乐丝陛下。”
凯低眉顺眼地张嘴,不带任何情绪地道:“祭塔里的侍女长一直在给奥斯本陛下下毒,从剂量上来看,奥斯本陛下几年内都不会死。但他会逐渐失去力气、精神,还会失禁……”
叶棠细细打量着凯的眉眼,确定面前的这个男人对奥斯本一世没有任何的同情,她才颔首。
“这也是奥斯本陛下应得的。祭塔的侍女长没有双手对吧?她的双手是被奥斯本陛下不分青红皂白就下令砍掉的。”
当初那个侍女只是不愿意苛待玛琳菲尔德就被城堡种的侍者们联合排挤。最后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推到奥斯本一世的面前。
奥斯本一世想都不想一下就下令砍掉侍女的双手。侍女的生命力够坚韧,这才没有在失去双手后死去。有人问奥斯本一世怎么办,奥斯本一世便让人把她丢到了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祭塔里。
叶棠始终记得这件事。所以在白雪为她父王挑选祭塔的时候,叶棠为奥斯本一世选中了有这位侍女在的祭塔。没错,叶棠就是故意把奥斯本一世放到这位侍女的眼皮底下任这位侍女处置的。
“除此之外呢?卿。”
叶棠风轻云淡地默认了侍女对奥斯本一世的毒杀。凯以为自己会觉得面前的女人可怕。
事实上,他非但不觉得黄金蔷薇可怕,甚至还想吻着她的脚说她做得对。疯王是自作自受。
“……其实公主殿下在自己诞辰庆祝日的第三天亲自下厨为您烤了覆盆子派。只是因为您没有回来,所以派被分给了我们这些下人。如果您愿意,不妨抽出一点时间来与公主殿下一同下厨。相信公主殿下会喜出望外的。”
金色的眼眸里荡起了温柔的眼波。肃杀与威压像是从未存在过那样消失了。
“卿有心了。”
凯低着头,稍微压抑住自己的心跳。
他连在梦中与那个虚假的玛乐丝接吻时都没有心跳得这么厉害。
“公主殿下非常努力地在学习治国。说是想成为陛下这样的女王。陛下何不为公主答疑解惑一番,让公主殿下能将所学更好地融会贯通呢?”
“有道理。”
叶棠每说一句话,凯身体里那种近乎麻痹的甜蜜感就要多上一分。他很想凑上去对面前的人不敬,幸好理性阻止了他。
——能够这样与玛乐丝陛下说话就已经很幸福了。再奢求更多只会被踢出城堡,像流浪狗一样失去赖以生存的地方的。
到梦中去吧。
只要回到家中,只要躺到床上,只要开始做梦——
“……你说什么?”
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怀孕了!”
少女玛乐丝满面通红地按着自己还未凸出的小腹。
“是吗?”
是啊。
因为这就是他所期望的梦境啊。
他成为了玛乐丝的恋人,成为了玛乐丝孩子的父亲。
他手中这双小小的手会与他十指纠缠,梦中的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她。
国王、公主、国家……所有的一切都别想从他手里分走她。
……
“好寂寞啊……”
叶棠一走,整个城堡就恢复了冷清。
小公主瞧着窗外的落雪。她呵出的白气凝结在玻璃窗上,于是她用手指在白气上面写下了“母后”这个词。
水蒸气很快就凝结了,“母后”这个词拖出了泪痕一样的尾巴。
“卿也很寂寞吧?”
白雪笑嘻嘻地问凯。横竖办公室里现在也只有她与凯两个人,说说真心话不会被人怪罪。
“殿下……”
“不用对我隐瞒,奥斯莱卿。我早就知道你爱上了我的母后。”
小公主“呵呵”笑着。这让凯闭上嘴把想要蒙混过去的话给咽了下去。
“……是啊。很寂寞。”
不过就算那一位仍然在自己眼前,他还是会感到寂寞的吧?
因为他永远不可能拥有真实存在的她。
……
身处战场的叶棠没有一天是战甲上不染血的。
翼人这种狂信徒疯起来根本不管叶棠手上是不是有俘虏,一句:“我们翼人都愿意为至高神献身!”就能连着赛利亚的城市都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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