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贺赖野又看了花木一眼。他以为自己会对上花木歉意的视线,不想花木压根儿就没往他们一行这边看。
那小子正搁那儿温存地将马上的女冠子给抱下来呢。
“野哥放手!脑壳要裂了!裂了!”
贺赖野分不清耳边是崔虎在叫还是崔豹在叫。他直到把人拖到营帐里松了手,这才痴呆一般对着帐篷面壁发呆。
“唷唷!我们的风流小将回来啦!”
詹留儿起哄的声音响起,贺赖野才僵硬地扭过头去。
他瞧见花木也不知怎么地感觉好生别扭。搔头搔了半天也不知道要如何与花木搭话。
木兰遭人打趣,平时定时要脸红一阵子的。今日她没有那种心情,看在众人眼里便是毛头小子已经被女冠子打磨成了处变不惊男子汉。众人见状口中的荤话愈发升级。
“——野哥,你说是吧?”
贺赖野是被人点了名这才回过神来。众人之前都说了什么,他是完全没听到。
不过贺赖野也没打算去接话就是了。
他想也不想就问:“花木,女人真有那么好?”
整个营帐里的气氛瞬间炸了。一群血气方刚的男人们没想到贺赖野会问这么直白,更没想到贺赖野会是个雏儿。
“野哥你没婆娘啊!?”
贺赖野想翻白眼,他哪里来的婆娘?
他家不富裕,第一次应招入伍时家里没钱给他娶亲。他摔断了腿被送回原籍后想着日后要再去参军天天锻炼又被人当怪人敬而远之。
他家第二次收到军帖时他阿娘倒是想给他张罗。但他拿着军帖当天晚上就兴奋地朝着平城大营出发了。
“女人好啊!女人怎么可能不好呢!”
崔虎和崔豹“嘿嘿嘿”一阵笑,这俩都是家中有媳妇儿的。
“又香!”
“又软!”
“又乖!”
“又听话!”
想起家中的妻子,崔虎和崔豹各自抱着他们的被褥一脸地心驰神荡。
“会煮饭!”
“还会为你更衣洗衣!”
“洗衣算什么!让她帮你洗澡!”
荤话越说越荤,木兰却无甚反应——她虽是女人,却不是崔虎崔豹口中香香软软听话乖巧的女人。她并不会因此自卑,只是囿于现下的情形,她也不能告诉伙伴们女人不止会洗衣煮饭,更会舞刀弄枪。
贺赖野见木兰面上虽是挂着笑,人却是意兴阑珊,便也不再提这些。
晚上熄了灯,躺在木兰旁边的贺赖野忍不住多瞧木兰一眼。
想到木兰与那无香子一道的情形,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甚至让旁边的詹留儿惊醒。
“野哥你今晚吃多了噎住啦?怎么老拍胸口呢?我这儿有水囊,要不喝上两口?”
“好。”
接过詹留儿的水囊,贺赖野猛灌一口。等尝到这是酒水的味道,贺赖野再灌几口。
……
叶棠叹了口气。
“将军为何最近总是避着贫道?”
尽管叶棠省略了主语,正在看沙盘的贺兰景还是知道叶棠这是在问他,拓跋浑最近怎么避着她走。
“你何必佯装不知?”
贺兰景觉得说这种话的自己有些刻薄。可觉得归觉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这么回答。
“那位对你存着什么样的心思,你这七窍玲珑心能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贺兰景的话引来了叶棠的目光。
“贫道以为私是私、公是公?”
“不过你以为而已。”
贺兰景不看沙盘了:“那位年纪尚轻,便是分得清公私也未必做得到不改变态度。我不会说让你离开那花木。但你若是为了那位好,这时候就不要靠近他了吧。”
“等他安顿下来,相信他会放下的。”
叶棠眸光流转:“哦?”
被叶棠看得不自在,贺兰景扭过了头去。
“‘安顿下来’?贫道怎么没听说将军有安顿下来的计划呢?”
脚步比猫更轻,叶棠走到贺兰景的身边,转了小半个圈。
那种像是被羽毛搔刮在心底的感觉又来了。贺兰景铠甲之下的肌肉难以自控地微微颤抖,他不想吐露出多余的情报给叶棠知道,偏偏叶棠的目光光是落在他身上就让他浑身紧绷。
“贺兰将军,你不为贫道解惑?”
贺兰景咬了咬牙:“……将军说这一仗打完,他就回平城。可汗为他准备了一门亲事,对方是赫连皇后的妹妹。将军准备接受这门亲事。”
天——
叶棠简直想捂自己眼睛。
这不就是“打完这仗我就回老家结婚”的死亡FLAG么?拓跋浑真是戏台上的老将军,背后插满了FLAG(旗子)。
看来这次攻打吐谷浑,拓跋浑百分之百要出岔子。
叶棠想得不错。率军亲征的拓跋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轻松打败吐谷浑的单于慕容树洛干,没想到树洛干狡兔三窟,拓跋浑每一次都以为自己这一次一定可以抓到树洛干了,至少也是干掉树洛干,结果就被树洛干耍了。
——树洛干有好几个替身。有时拓跋浑以为树洛干在吐谷浑部队的中军,东军就冒出另一个树洛干来。等拓跋浑转头去杀东军,树洛干又在西军那边了。
拓跋浑在树洛干的面前就像那无头苍蝇,饶是他兵力充足,远远碾压吐谷浑的军队,这一来二去也被树洛干消耗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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