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微笑了一下,一句抱怨都没有。
这让拓跋浑更是心疼她心疼得红了眼眶:“有没有人故意为难你?你跟我说,我去帮你讨回场子来。”
“将军言重了。”
当初看被拓跋浑留下的将军们一副你爱说说、反正我也不会听的架势,直接从侧营拨人出兵的叶棠低眉垂眼:“出兵本就是大事,要反复斟酌才可,没有什么为不为难之说。”
女冠子身上的冷香在一片血腥味以及药草味里尤其明显,拓跋浑以前闻这味道只觉得通体生寒,现在再嗅到这味道却是血气上涌。
把叶棠拉坐在榻上,拓跋浑脑子发热地想着:让可汗亲赐的婚事见鬼去吧!无香子是出家人又如何!?他强娶了她谁又敢有什么意见!
捏住叶棠的下巴就要吻下去,拓跋浑完全忘记了自己有伤在身。
叶棠按住拓跋浑胸膛上的伤口,不过是轻轻一按拓跋浑就疼得几乎要抽搐起来。
轻笑着起身,叶棠丢下一句:“我等将军康复。”
她说“我”!而不是“贫道”!
前一秒还疼得龇牙咧嘴的拓跋浑这下子甜心蜜意地倒回了榻上。
无香子这是终于承认她对他也是有感情的了?
他这应该算是与无香子心意相通了吧?
古人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他这是要有后福了!
关上房间门,让拓跋浑一个人待着的叶棠在门口瞧见了贺兰景。
贺兰景双手抱胸,深邃的眼看向叶棠,像是在等着叶棠对自己解释。
叶棠却不理会他的视线,笑着走了。
——她有什么好解释的?
拓跋浑作为一军之将因私人感情而在战场上失了分寸,这是他作为将的失败。她并不会因为这种“深情”就感动,更不会觉得差点儿把自个儿都给作死的拓跋浑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
在贺兰景的想象里,她的反应无非只有两种。要么是被拓跋浑感动,愿意从了拓跋浑,因此对他解释自己与拓跋浑在一起是为了拓跋浑好。要么是自己拒绝拓跋浑,对他解释自己不与拓跋浑在一起是为了拓跋浑的前途考虑。
可惜,这两种选择都不在叶棠的考虑中。
……
“……你说什么?无香子与花木私奔了?”
将养了五、六天之后,拓跋浑脸上重新有了血色。可他脸上的血色正因为刚听到的消息而渐渐流失。
“不可能!无香子绝不可能与人私奔!她是——”
“禀将军,此事千真万确。”
拱手的将军与拓跋浑同姓拓跋,是北魏皇室的宗亲。也因此这人说起话来不留情面,更敢打断拓跋浑:“昨日被我派去追那两人的两队人马尽数被杀,那两人是铁了心的私奔!还请将军不要抱有什么幻想。”
“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拓跋浑混乱了。
无香子为了救他又是四处求人出兵,又是亲自上战场来找他。她为他做这么多,难道不是因为心悦他么?若是心悦他,无香子又怎么会与那花木私奔!
拓跋浑目呲欲裂:“定然是花木绑走了无香子!无香子不可能背叛我!绝不可能!”
宗亲见劝不动拓跋浑,暗自翻了个白眼,懒得告诉拓跋浑:无香子与花木之所以能顺利离开武威而不被人怀疑,那都是无香子提前做好了准备所致。
话不投机半句多,宗亲很快告退,其他的将领也纷纷离开。
拓跋浑握紧了拳头,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向了贺兰景。
“……你怎么不走?”
贺兰景不言,只是上前交予拓跋浑一封信件。接着才重新回到下头,行礼告退。
贺兰景留下的信,背面没有写信人的名字。然而一展信纸拓跋浑就立刻确定这封信出自叶棠之手——她那本《兵法概要》拓跋浑也不知道熟读了几遍。叶棠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将军,见信如晤:
若是您看到这封信了,那么我一定已经与花木在私奔的路上。」
拓跋浑的手抖了抖,他差点儿撕掉这封该死的信。幸好在他动作以前,他看到了下一句话:
「花木不仅是可汗派来眼线,更是可汗用来分开你我的棋子。我会与花木私奔,是打算将计就计。还请将军万万按捺,不要让可汗知道此事,否则我性命不保……」
叶棠的信简单地阐述了自己早就识破花木的真面目,遂陪着花木演戏给无所不在的拓跋焘的眼线看的种种。
一时间拓跋浑潸然泪下,心道无香子不知为自己隐忍了多少。便是女子最在乎的贞洁,她亦悄悄献出,还不写明了让自己知道。
花木……花木、花木!!
都是那花木!都是那花木背后的佛狸伐!!
拓跋浑痛不欲生,面上泪水纵横。
“哈秋!”
马上的木兰打了个天大地大的喷嚏。叶棠便从腰间解下灌了热水的皮囊,递给木兰。
木兰接过喝了一口,吐出大口的白气儿。
“阿娘,我们真的要去刘宋吗?”
“自然是真的。”
叶棠拍了拍自己斗篷上积起的落雪。
柔然超过三分之二的部落已经被她悄然换过了首领,又有占领了三凉与吐谷浑的拓跋浑盘踞在草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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