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在奉化秘境内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才发现,那股恨意完全比不上他对她的思念。
他想她,他爱她,她早已深入他的骨髓,成为他身体和灵魂的一部分。混杂着无法分清的爱恨,他恨极了她,也爱极了她。
花袭怜从未爱过人,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份混杂着恨意的爱。
若单单只是恨,便毁了她。
若单单只是爱,便得到她。
青年陷入纠结的泥淖之中,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自己,该如何面对苏瓷儿。
可对于他的纠结,他的爱恋,她却全然不知。
她依旧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小灵山大师姐,是那个嫉魔如仇,亲手将他送入镇魔塔的女人。
心脏紧缩般的疼痛,而当他看到苏瓷儿仰头望向洞口时,那股疼痛感再次加剧。
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镇魔塔内,一个人,像被抛弃的狗一样,匍匐残喘着。
连心脏都被无日无夜的地方侵蚀出了一块空缺。
花袭怜咬破舌尖,浓郁的血腥气从口腔内弥漫开来。
黑暗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柄墨色的长剑颤巍巍地竖起,尖锐的剑尖直指向苏瓷儿的方向。
花袭怜是真的,动了杀心。
不过幸好,苏瓷儿并未选择离开,而是留下了。
.
因为知道花袭怜不会有事,所以苏瓷儿也就非常安心了。她闭上眼开始睡美容觉,可她忘记了,花袭怜作为一名修为深厚的魔物,破除定身术这种事情并非不可能,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躺在大石上的青年缓慢动了动自己的手指。
因为长时间的定身,所以他的四肢都有些僵硬。
花袭怜先是动手,然后才缓慢动了整条胳膊。他单手撑起自己的身体,身体微微佝偻着坐在大石上。
墨发红衣,白肤红唇。
有月光从上面漏下来,不多,轻轻薄薄的一层,像一卷细纱披在他身上。
青年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掌覆上自己面颊处的鳞片。
他的瞳色又变回暗沉的黑,在黑暗中,轻轻转动,静静落到不远处的苏瓷儿身上。
因为天气热,所以苏瓷儿没有将绸被全部都盖到身上,只虚虚扯了一个角盖住肚子。
她侧身斜躺着,身上的绸衣柔软地贴着身段。
女子二十出头,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尚未褪去少女的青涩,却也带上了属于女人的柔软妩媚。
花袭怜按在自己面颊上的手缓慢收紧,他企图将那些鳞片收回去,可因为身体原因,所以这些鳞片暂时还不受他控制。
花袭怜想起刚才苏瓷儿蹲在他身边,喂他喝水的样子。
她清澈的眸子略过他的鳞片,目光定了定,然后像是没看到似得又略过去。
那一刻,花袭怜的心跳得极快,就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苏瓷儿没什么反应,这让花袭怜的心像坐过山车似得,上下起伏,胡思乱想。
他想问她,可却怕得到不好的回答。
而且体内古怪的热意也在扰乱着他的思维,这是花袭怜第一次尝试到这种感觉。身体的失控,思维的凝滞,他仿佛一只正在兽化的动物。
花袭怜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他竭力克制着,可生理的冲动并非依靠理智就能挨过去的。
花袭怜看到不远处的水潭,他跃下大石,想走过去。
夏日花浓,女子翻了个身,花袭怜嗅到一股冷香,那是属于苏瓷儿身上的味道。
花袭怜脚步一顿,鬼使神差的,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只要再近一点,他的衣袍就能触碰到她散开在垫子上的裙裾。
只碰一下。
花袭怜的脑中突然冒出这四个字。
他蹲下来,像一位虔诚的信徒一般,伸出自己颤抖的手,然后搭上了那一角裙裾。
柔软的裙裾,绸缎面料,轻飘飘一块捏在指尖,仿佛没有触感的云。
苏瓷儿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尤其这次她还戴了耳塞,再加上洞窟内黑不溜秋的,因此,当青年靠近的时候,她还没有感觉,直到那沉重的呼吸声贴着她的脖子,硬实的鳞片像砂纸似得刮过她的肌肤,她才猛地一下被惊醒。
青年的手紧紧圈着她的腰肢,他的身体贴着她的后背,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像突然蛰伏而出的兽。
苏瓷儿确实是被吓到了,她下意识挣扎,却无法挣脱开。
黑暗中,青年的呼吸声越发沉重,苏瓷儿能感受到一条蛇尾紧紧圈着她的双腿。
耳朵里面的耳塞还没拿出来,因为失去了听力,所以其它的触感变得很敏锐。
男人面颊上的鳞片很硬,张开的边缘磨蹭着她脖颈处的肌肤,仿佛要磨出血来。
苏瓷儿突然想起三年前,她被林岱抓住后被花袭怜救了,那个时候他们躲在一间山洞里,似乎……也是碰到了蛇妖?
苏瓷儿还记得她抱着那蛇的触感。
不会吧?那条蛇妖难不成就是花袭怜?
青年虽然只剩下一只胳膊,但要禁锢这苏瓷儿却非常的简单。
苏瓷儿挣扎不过,躺在那里没动,良久后,她伸出一只手,触上花袭怜的蛇尾。
触感好像……不太一样?不过这件事情都三年了,她也记不大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