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槿也指点过我功课,论理,我也可以叫阿槿师父……”
“师公~~~师公~~~这金银蛐蛐可以送我吗?……”
“我对师父以后必将更加恭敬,绝对不会用手去拍师父的肩膀!”
皇甫富贵领悟得很快,立刻举手发誓。
这次,苏槿可没走神。
听了这话,她忍不住捂脸,感受到了一种脚板抠地的尴尬——
大可不必……不过是为了点蛐蛐小摆件,这皇甫富贵……
“可。”宋昱点头。
本来就是特意找了砻州最好的金银工匠铸造出来、准备送给皇甫富贵的金银蛐蛐。
*
午饭,宋昱陪皇甫富贵、荆玄风在外客厅用的。
苏槿自己则在内宅用饭,用完饭后,便继续安排众人收拾府中,忙碌起来。
然而临到快到晚膳时,又有侍女前来通传,说“萧渊小少爷要回来了。少爷您去外客厅,说估摸着渊小少爷要拜见您和少爷的”。
苏槿便让侍女带着从砻州带回来的礼物,一起再次去外客厅。
一下午的时间,外面竟然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令人惊讶的是,快到晚膳时间了,皇甫富贵和荆玄风竟然还没走,还在外客厅里待着。
“嘿,师父,晚膳可以再让厨房做中午吃的那个雪中翡翠丸子和清风明月霜露羹吗?”
荆玄风搓着手,憨憨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顶级帅哥脸上露出一脸对美食垂涎的傻狍子神情……
苏槿身边的侍女纷纷摇头暗自可惜。
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还不如当初一直像当初那样又黑又壮呢。
宋昱倒没继续在意这荆玄风了,只是自然而然地走到苏槿身边、帮她解下毛绒绒的斗篷,又接过苏槿手上的手炉,用手探了探。
“手炉不是很热了,用我这个。”
啧啧啧,皇甫富贵忍不住撇嘴。
荆玄风视若无睹,心不在焉,仍在想着有哪些菜要再吃一遍。
宋昱将自己的手炉给苏槿。
在砻州几个月,苏槿早就习惯了,当下便也自然而然地接过。
而这时,萧渊恰好踏进了外客厅,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郎才女貌,温情脉脉。
萧渊忍住从心头到手指的悸动与疼痛,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袍。
衣袍的袖袋里,藏着一件他用岫玉亲手雕刻的木槿花树。
岫玉不值钱,但他刻得精致、栩栩如生,连资深的玉石匠师也要道一声“妙极”。
衣袍被他仔仔细细地熏了冷松的清冽香料,只因他偶然听过苏槿随口说了一句“岁寒松柏、冷冽傲寒”
………
“叔叔、婶……婶。”
萧渊垂下头,克制而恭谨地行礼。
有了荆玄风突然颜值骤升、让苏槿瞩目的先例,宋昱对年轻男子都有些关注起来。
他本就观察细致,一旦有心,很快就发现萧渊分明是洗漱一番、衣袍都是熨烫过、熏了清淡香料的……
今日明明并非休沐日……
宋昱不动声色地挡住苏槿的目光,神色冷寒,语气淡淡地问道。
“久不见侄儿,听闻你娘托我娘帮你相看不少人家?”
萧渊咬着唇,隐忍而克制:“是。”
苏槿好奇地从宋昱身后探出脑袋,带着后世吃瓜群众特有的热情,摩拳擦掌。
“是吗?作为你的婶婶,我也可以帮你相看啊。你中意什么样人家的女子呢?”
萧渊心口和手指的悸动和疼痛更厉害了。
他缩着手,飞快地抬头看了眼苏槿,又很快垂下眼眸。
“嗯。”
他想说点什么,可是出口的,却是别的话语。
“侄儿在永福坊买了间小宅子,如今是想跟叔叔婶婶辞别。毕竟侄儿已近弱冠,总不好快成家了还在叔叔婶婶这里顽闹。”
说着,萧渊瞥了眼挡在苏槿身前的宋昱,又假装无意地补充一句。
“近来的确有人来与我说媒。听同侪说过,被相看的时候,顶好是整洁干净些,为此这几日我还特意用了些熏香。也不知相看的时候,会不会被注意到。”
宋昱这才缓和了神色,挽留了萧渊一番。
萧渊婉拒了宋昱要给他的两千两安家置物的银子。
心中一片荒凉。
和宋昱相比,他实在算不上良配。
虽说已有功名,但是家无恒产,只有些许俸禄傍身。
若不是之前宋昱安排他给别人私下里写戏文,有了不少收入……只怕如今还要继续在宋昱这里住着,连个单独的小宅子也买不起。
莫说轻松拿出千两银子赠予亲属,就连百两银子,都有些捉襟见肘。
还有那样只想着压榨子女功名钱财、时刻想着坑伤子女的爹娘……
和事事为子女着想的萧家夫妇(苏壹和苏氏)比起来,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萧渊想起被他深深藏在匣子的那方帕子。
那方苏槿在他绝望而悲恸的雨夜,递给他的帕子。
他努力地露出一个微笑,恭谨地行礼道别后,便要告辞离开。
“萧兄弟,留步。”
皇甫富贵叫住萧渊。
“你买宅子啦?咋不买在你叔叔婶婶的宅子旁边啊?”
萧渊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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