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某认输。多谢您不伤之恩。”
招娣挪开剑, 语气冷静,似乎赢过一个正五品的千户,并不是什么大事。
“姑娘自谦了。”陈千户心中恻然。
“若非姑娘为女子,否则这千户的位子,哪里坐不得!”
而吴参将瘫坐在地上,眼泪纵横,再次凄厉地哭嚎起来。
“天意啊,这是天意!”
“二三十文的宝剑,竟然砍断了我的千金……”
看着这个哭得像个孩子的中年男子,苏槿不由得想到了从前“深夜痛哭”的打工人生活,难得的有了些许恻隐之心。
“吴参将,您的宝剑剑刃其实比我侍卫长的佩剑锋利……”
然而苏槿还没说完,吴参将已经蹭地一下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您这宝剑还有的买吗?我能向您订购一万把宝剑吗?”
“我把我这宝剑当了,卖个千把两银子,然后买您的宝剑,再卖掉!我跟你说!几乎削铁如泥啊!”
“这般几乎可以削铁如泥的剑,一把卖个百两银子,绝对没问题,一万把宝剑,就能卖到一百万两银子!淦!我这还不将我的三千将士们养的白白胖胖的?谁要鸟他们京城里那些个拖欠军饷的蛀虫!”
吴参将低头:“县主大人?您说呢?”
这吴参将倒是能屈能伸。
只是苏槿不得不给他泼冷水。
“参将大人,您的千金宝剑已经输给我们了。”
苏槿还以为这吴参将要耍赖,谁知吴参将毫不眷恋,用铠甲边缘包着剑刃,放回剑鞘,捧着剑鞘郑重地对苏槿和宋昱行了个大礼后,将“千金”宝剑献给了苏槿。
吴参将的眼中,全是郑重,再无一丝对两人年轻的看轻,也再无一丝对女侍卫全身战斗铠甲的鄙夷。
双方都没有再提起合作的事情。
但,宋昱和苏槿知道,只要松开了一个口子,天长日久,这吴参将和他麾下的三千将士,必然是他们的人了。
“大人,您不过是输了把宝剑,难道真的要趁势投靠那西陵县主和那状元郎?”
私下里,王守备作为吴参将的心腹,有些不解。
“从前多少人来拉拢咱,咱都没投靠……”
“且观望着吧!至少表面上配合他们一点。瞧这两人年轻,家底却是厚着呢!多少薅点羊毛呗!”
吴参将本来想对宋昱和苏槿虚与委蛇,嘴上说着合作、暗地里敷衍塞责。
但是很快,就连吴参将这样为官多年的“老油条”,都不得不对宋昱和苏槿的各种嘱托和安排,全部照做。
无他,只因为——
“西陵县主和轻车都尉大人(苏槿和宋昱的爵位封号)给的实在太多,而要求的却实在太少了。”
吴参将感慨道。
*
吴参将手下的三千户将士,大多数是军户身份,家中世代是军户。孩子家眷是随着将士们一同迁徙的。
娑州苦寒,分给军户们的田地,不多也就算了,此前出产几乎为零。军饷也不足,一家人都饿着肚子。不少得了浮肿病、甚至就有饿死的!
既然吴参将松了口,至少给了宋昱和苏槿拉拢他的缺口,宋昱和苏槿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首先,便是解决军户们的粮食供应问题。
有异世界的淘宝在手,苏槿手中的粮食,是半点不缺的,很快就周转了一个月的粮食给吴参将。
比试输了当天,陈千户、张百户等吴参将的这些心腹们,和吴参将一样都睡不着,在吴参将的主营帐里复盘白日里招娣的招式,心中怀着憋屈和佩服的复杂情绪,加上长期以来饿着肚子,晚饭照旧是没吃饱,个个都有点沮丧着呢。
结果,正是凌晨时分,营帐中众人正是又饿又困又沮丧的时候,王守备跌跌撞撞地冲进营帐,脸涨得通红!
“大人!大人!您……您快去那个丙丁号粮仓看下啊!”
“不不不!大人,您先派人去守着那粮仓啊!”
“有啥好看好守着的……那个仓库一点粮食都没有!那两位说要一个没人守着的空粮仓,我就没让人继续在那粮仓附近巡逻了!”
吴参将打着瞌睡,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王守备急得不行,拉着吴参将边跑边说。
“大人!里面……里面全是粮食!”
等看清了仓库里的东西,饶是吴参将还算有些见识,却也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无他,今夜之前,仓库里还是空空如也,现在满满一仓库的粮食,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勾得人肚子更加咕噜噜直叫!
“属下被人从睡梦中推醒,只听到耳边一句‘县主和萧大人允诺的粮食已在那个丙丁号粮仓了’,就……”
王守备仍然觉得自己在做梦。
“可我醒来一看,哪有什么人?巡逻的将士也说没人进过我营帐……但我犹疑了一番,还是来粮仓一看……”
听得此言,吴参将睡意全无,先是大喜,又捶地痛哭起来。
王守备不解。
“大人,有了粮食,大家不至于饿死饿病,更不至于在和般若打仗的时候,因为饥饿没有力气而轻易被打败了……您哭啥?”
吴参将继续哭。
“你懂什么,在大皇子和林家发展边城势力,拉拢我们吴家的时候,从前我们吴家也不是没有过动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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