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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觉予假装被吓到,中断了吟唱声,怯怯地站起身来回应。
    “夜不能寐,听到熟悉的曲子,便猜到是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唱得如此伤心?”
    物部夫人虽然看不到,却能通过声音感受到弹乐者的心情,也是因为听出黎觉予歌声中痛苦、难以忍受的情绪,她才决定出来,问上一问。
    “我有苦恼,于是决定效仿夫人,置身黑暗中唱歌,寻求一时间的平静。”
    “是何苦恼?”
    这是…上钩了?黎觉予被这个飞速进度吓到了。
    本以为还要再说些什么捧脚话才能哄得夫人怜悯同情,却没想到只一句话,对方就缴械投降,像被按头一样顺着黎觉予的计划走。
    “我想学声乐,可是我只是一个女佣。”黎觉予深吸一口气,将内心深处的恳求说出口:“如果人生是一场偌大的歌剧,那我希望成为女主角,而不是女主角身边能被轻易换下来的路人演员。在这之前,我想学会怎么当一个…主角。”
    “可我伤心的是——我有目标,我却无法选择它。”
    说着说着,黎觉予的泪意再度翻滚。她只是想起自己上辈子、这辈子,似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境遇——有目标,但是没得选。
    而她,从始至终都只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坚定的选择。
    “我明白了。”
    深夜的夫人比起白天的她来说,脾气要好得多,就像尖锐外露的玫瑰,变成了柔软无骨的荷花一样,柔情安抚说:“所以,别哭了,好吗?”
    闻言,黎觉予将手放至脸颊,才发现不知从哪句话开始,她咸涩的泪水,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样,肆意流淌。
    这盲人的敏锐力啊,真可怕…
    等夫人离去后,黎觉予想开开心心地咧嘴笑一下,祝贺自己努力争取来的好结果。
    无法。
    而且她的表情,还在这又喜又悲的情绪作用下,变成了个极为难看的笑眼哭相。
    就在这泪眼朦胧、情绪无法自控的时刻,将司出现了,他默默坐到了黎觉予对面。
    换做平时,黎觉予肯定会好好演戏一番,争取早日把这金手指骗到手。
    可因为刚刚才演了出大戏,又是挨冻又是弹琴又是对着夫人表忠心的,现在实在是疲惫不想动弹。
    一时间,两人对立而坐,一言不发。
    将司这个青涩少年,明显没有感觉到对面人的冷漠,反而绅士地将身上衣服脱下来,盖在黎觉予背上,自顾自地说:“我是等母亲走了后才上来的,没有让她发现。”
    “嗯。”黎觉予语气轻轻,一副不想交谈的绝情模样。
    可这高冷女神的模样,却恰好应证了物部将司先前幸运儿的猜想。
    只见他深呼吸一口,孤愁地望着地板,认真地说:“我思考了很久,也思考了很多,我觉得我不应该用失忆当作借口,逃避绅士该尽的责任。”
    …又上钩一个?
    这个夜晚是有什么魔力吗?
    黎觉予觉得有些茫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清贵少爷,等着他后面的话。
    “这几天我觉得很不安。我沐浴在你的爱里,本应该感到温馨、平和、浪漫的,可现在,我却只有前所未有的不安和害怕。”
    “而且我怕让你失望,怕现在冷漠的自己成为你最陌生的样子,害怕我以后恢复记忆后会后悔…”
    忽然,将司突然抬头,和听懵的黎觉予四目相对。
    他说:“所以我现在想安慰你一下,以爱人的身份。”
    “可是我没有记忆,也不知道过去的自己是怎么做的,只能从书中学习如何恋爱。”
    “如果你生气,觉得这样的我很陌生,那就直接推开我就好。”
    说完后,将司忽地往前靠了一大步,蜻蜓点水般拥住黎觉予,右手还在她背上轻轻拍打。
    不是那种霸总式的窒息拥抱,而是像怕人的小猫咪,第一次将肉垫伸向外人,明明自己很害怕很生涩,却还在安慰别人说:“别害怕啊,有我在呢!”
    黎觉予将头埋在将司的脖颈处,内心不安浪花翻涌。
    第9章 京阪梦(9) 睁眼,开始了外语卖货……
    “叩叩叩…”轻轻的敲门声打破寂静的清晨。
    没等多久,屋内就传来一声沉闷男声:“请进。”
    夫人被女仆大总管牵着手,往物部老爷的隐居茶室深处走。
    之前就有说过,夫人虽目不能视,但对家中布局和规划路线十分熟悉…严谨点重新描述,应该是对“除了此处的家”十分熟悉才对。
    这里是物部老爷设于庭院深处的小兰房,几年前以“想要夜晚独酌”为借口修建的。
    房内构造狭长曲折,越往里走,电灯光线异常昏暗,房间的犄角也越发矮小,物部老爷无声无息地从最里面走出来,身穿大岛稠和服,看起来并无异样一处。
    “何事?”老爷问。
    夫人似乎听到房间深处还有细簌穿衣声。
    她面色不改,开门见山地说:“我的女仆中,有个叫黎觉予的孩子,她很有音乐资质,送她去宝冢上学吧。”
    黎觉予这个名字…物部老爷觉得很是耳熟,但他平日里做生意时,接触的华夏人、华夏名字实在太多了,以至于他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但听到夫人的请求后,物部一郎第一反应就是反驳:“自然是可以的。但是我说,夫人,我们是刻板守旧的贵族世家,平日里做人做事不应如此奢侈随性,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发难。既然嫁进世家当中,理应收起母族暴发户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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