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快乐先生, 请问要给你身旁的女士买一束花吗?”
“歌剧结束,花束大打折!”
“求你了先生,如果你不买我的花,我就沦落街头了…”
…
在这些叽叽喳喳, 略显吵闹的女性哀求声中, 那些被哀求的对象, 从剧院出来相貌堂堂的先生们则用戏谑的表情, 嘲笑她们:“嘿,瞧这些灰姑娘们…”
“灰姑娘”是贵族对这些卖花女起的诨号, 因为她们生来贫困,总是穿着廉价灰色工作服,手指时常涂抹花瓣上的□□而变成灰青色…
总之, 这里是巴黎贫困卖花女的夜晚聚集地——塞纳河畔左岸。
一个聚集剧院、书店的巴黎文化天堂。
而现在,1923年圣诞节的深夜,接近说新年快乐的时间前,左岸俨然一副热闹的景象——巴黎歌剧院才刚散场,权贵带着他们的女伴,晃悠悠地从剧院门口出来,心情愉悦。
画面一转, 辉煌亮堂的剧院背后,充斥着贫苦人群忙碌的身影,才是真正的巴黎人生。
当黎觉予清醒的时候, 她正躺着一团团草堆中瑟瑟发抖。
在她隔壁, 还躺着一个身材瘦弱, 神色热情的女孩,用着并不标准的法语吐槽客人说:“真受不了这些虚伪的法国先生,说是介绍我一种不花钱就能还清债务的方法, 结果……哼!原来是教唆我去当情妇!”
女孩应该是话痨,黎觉予不回复,她依旧能继续说:“当卖花女真烦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些鲜花装饰在贵妇头上、衣服上是什么样子…应该比拿在我们手上好看。”
“真不想卖花了,工作枯燥工钱又少,真想去右岸生活,听说那里的香榭丽舍大街是用钱和金子堆出来的。我实在是看不懂这里的书和歌剧…”
女孩简单几句话,让黎觉予迅速勾勒出自己在幻境中的新身份。
这不过她不明白——自己写的不是贵族小姐吗?怎么就变成巴黎卖花女了?
她趁隔壁女孩还沉浸在自己话题的时候,朝推车反光处照了一下——还好,人种没有变。还是和现实同一张脸,漂漂亮亮的华夏女孩。
正当此时,一个头戴破旧小礼帽,身穿背带裤的小男孩,迈着两条小短腿扑哧扑哧跑来,对黎觉予喊:“他来了,他来了!”
…谁?
好在金手指并没有让黎觉予陷入迷茫的意思。
小男孩没看懂黎觉予眼中的疑惑,体贴地解释道:“莫德先生从巴黎歌剧院走出来了。我们不是说要去勾引他,好得到他的资助去学歌剧吗?”
黎觉予还在懵,隔壁女孩就应嘴了:“那就一切按照计划行动了。“
计划?
什么计划?
如果这里是漫画,黎觉予头上肯定一堆问号了,可热情女孩完全没发现黎觉予的疑惑,倏地站起身来,拉着她和小男孩就朝歌剧院门口跑去。
三人站在阴暗处,隐蔽又视野清晰。
“是他吗?那个法兰西学院的传奇教授?“女孩指着门口等车的三位老人其一,问道。
小男孩迅速回答:“是的,我跟剧场买票的打探过了,他们说莫德先生就是穿绿色风衣,头戴圆顶礼帽的那位,上个月刚在剧院”捡“走一位卖花女当情妇,供她上学又供房租,总之人特别好…”
“啊我知道,那个因为当情妇脱离贫困的女人,从那以后,那女人在厂子里名声大噪,还自诩自己是读书人…你准备好了吗?”
最后一个问号,是对小男孩说的。
小男孩立刻自豪地拍胸脯,回复说:“放心。我可是出了名的百事演员,只要给钱什么都能演,生病的小孩、儿子、侄子都可以…区区一个弟弟算什么?”
“嗯嗯,加油!我们肯定能得到莫德先生的资助!”
如果不是事不关己,黎觉予真的要双手打直,阻止身边两位天真的孩子,高呼:“打咩!打咩!”虽然这只是幻境,但是给四十来岁的老绅士当情妇也太奇怪了吧?
而且还只是个破公校的教授而已。
然而另外两人行动力格外高,强制拉着黎觉予,就往那三位绅士方向跑去。
小男孩走过来,假装是大人一样同绅士们闲聊:“先生,刚刚的歌剧如何?”
“…”
估计三位老先生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贫苦人民搭讪了,面面相觑很是意外。
另外两人没理会,只有当中身穿绿色风衣,被叫做莫德教授的老绅士,笑眯眯地回复说:“挺不错的,女高音尼农·瓦兰的歌声,有种特殊的魅力,感染力十足。”
说实话,黎觉予有点吃惊。
她本以为热衷于找情妇的教授,应当不会理会街边脏兮兮孩子的搭话,没想到格外友善。
黎觉予重新打量这位老先生,他穿的很讲究,法兰绒浅绿外套、浅色手套、白皮鞋、深绿格纹领带,手上还拿着一根细手杖,总之就是一副法兰西上流阶层的模样。
没想到这年头的公校教授,居然那么赚…
至于尼农·瓦兰是谁…估计搭话三人组中,只有黎觉予知道是谁了。
负责开场搭话的小孩子没听懂尼农·瓦兰,不过他也不在意,只管继续他的开场表演:“哼,尼农·瓦兰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的姐姐唱得比她还要好听,先生们要不要听听看?“
…黎觉予感到一阵脚趾扣地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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