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市场上明码标价的经理人待遇,黎觉予应该要付林恩百分之十二的辛苦费的。
不过…看着对方看着合同闪闪发光的眼神,林恩难得忘记他的信仰钞票之神。
他心想:算了。
看到这个笑容,就当作是回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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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在巴黎人的生活中占据重要的地位,就好比吃饭睡觉一样日常。
除了巴黎歌剧院这种重量级、由上世纪皇室筹备落成的大型建筑外,各区的小剧场、音乐咖啡馆、异国杂耍班等两百多处场所,夜夜客满,大戏院也有三十多家,由此衍生而出的歌剧演员、剧场职员等人数多不胜数。
在前往克里希剧场的路上,黎觉予就已经从费尔森的阐述中,得知巴黎歌剧的现状。
“四个国家剧场,拢共三千多号女高音,每年开支高达一千万法郎…”
“我的意思是——巴黎街头到处都是歌剧女演员,过马路的人群可能全是装腔作势的角儿。所以即使你能进入高级剧场作候补,也不能保证未来一定成功。”
…嗯,能理解。
黎觉予从法兰西日报,就能大概知道巴黎歌剧界竞争多严重了——就像现代娱乐圈一样,日报甚至开辟特殊板块,专门刊登歌剧演员们可歌可泣的过去,或者是繁琐无聊的后台采访。
可明明大街上都是歌剧演员,能被刊登上报的,却总是那几个幸运儿。
在人员高度饱和的情况下,黎觉予这个外国人想要争个一席之地,简直难上加难。
不用费尔森提点,她也会时刻保持紧张,不因一时的成功而骄傲。
这样想着,她干脆坐在车里,平静又认真地反复熟悉手中乐章。
半点小女孩要进入大剧院的兴奋和紧张都没有。
这些特质,也是费尔森最欣赏黎觉予的地方,即使有时候,他会觉得黎觉予这般克制情感,有些不太人道。
正当费尔森准备安慰黎觉予,让她不要太拼命时,前座林恩先他一步,一把夺过黎觉予手上翻阅卷起的曲章,恶狠狠地说:“在车上看书,是对司机的不尊重!“
“臭林恩,把曲章还给我!“
“你别碰我噢,不然我一手滑就一车三尸了。你也知道,我这车技可是纽约式①…“
然后黎觉予就不动了,拽紧安全带气呼呼。
费尔森好笑地看着面前两人,任由林恩独自耍威风。
这样活力四射的画面,让他感到安心,就像面前坐着的,是一个专注学业不谙世事的孩子,和一个经常闯祸的小学生一样——年轻的激情,感染着他这颗暮暮垂老的心。
忽然,费尔森灵光一闪,产生了个大胆的想法。
可还没等他询问出声,克里希剧场就到了。
看着面前两个十分匹配、可因为过分青涩和熟悉没能产生感情的孩子,费尔森心想:算了。
反正都住在同一个房子里,以后再说也不迟…
走在最前头、一无所知的黎觉予和林恩同时打了个冷战,总有种被什么人盯上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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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希剧场。
第一流的剧场,对于观众来说,是灯光如昼的大厅、浓郁朦胧的烟雾、墙上金光闪闪的装饰,但对于表演者来说,却是人多凌乱、空气浑浊的休息室、铁台阶下污秽矮小的厕所,嘻嘻哈哈、不认真工作的舞台置景工…
但是让黎觉予没想到的是——女主候补居然有足足十个人。
这是什么概念?
大概就是要包含原女主等十个人同时生病、受伤、发生意外…黎觉予才有可能从替补转正,真正站到舞台上表演。
本以为上位十拿九稳的黎觉予,在见到休息室外排排坐、高矮胖瘦一应俱全的九个姑娘时,心都凉了半截了。
至于与她同行的林恩,已经被面前这十个衣服装扮、妆容发型一模一样的女孩,弄得有些心悸慌张了。他转过头来,试图活跃气氛般安慰黎觉予说:“…没想到克里希剧场的替补那么多人,你先过去坐着吧。”
“反正不上台也有钱拿…算了当我没说,你别生气啊。”
然后林恩就“逃”走了。
如果此时,黎觉予有分神看一眼他离去的方向,就会发现林恩正往楼上经理人办公室走去。
可在十个替补的冲击下,她已经麻了,只是穿着表演衣服愣坐在末尾位置上,一言不发。
十个装扮相似的女孩坐在一起,像什么不良整容诊所的等待区一样。
过了好一会,临近开场的时候,她们要替补的歌剧演员,才扯着大嗓门闹哄哄地出现了——这是一位高大、匀称、体格健硕的美夫人,艳丽的亮片表演服穿在她身上,似乎太窄了些,把她肥胖的身体表露的过于明显,扮相也凭空变得恶俗起来。
黎觉予低头看看剧本,确认出演角色是瓦格纳剧中的仙女没错啊。
仙女?这?
虽然很早之前,她就知道歌剧主角们需要充沛的肺活量歌唱高音,所以剧本中明艳娇媚的女主角,多由身材宽大的健硕女性扮演。
但打死黎觉予她都想不到…居然还有“真人和剧本角色正相反”的情况存在。
这位美妇人不知道,她一登场就让黎觉予对剧场选角产生质疑。她走路姿势不太自然优美,像什么南美洲的大鸟一样,颠颠耸耸,说话很做作又亲热:“亲爱的,这事你找我可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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