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到物部遭受病痛折磨,黎觉予心都要碎了:“这都怪我。”
“和你有什么关系呀。”
物部将司露出和三年前如出一辙的笑容,“我和物部一郎的矛盾不可调节,就算没有你,我也会为了母亲和他闹翻的。”
提及这位多次给予帮助的夫人,黎觉予立即追问:“物部夫人怎么样了?”
“不太好。”物部将司眉头紧蹙,让人搞不清是在说的话题使他难受,还是头痛使他难受:“你在地震中失踪,母亲便一直郁郁寡欢,如果不是你的小说在支撑她,恐怕母亲难以撑过灾难后的这几年。”
对话结束,两人又陷入沉默。
黎觉予内疚得去世了——原以为就算她走了,幻境也不该受到任何影响,现在却发现:因为她的不辞而别,间接改变两个人的人生。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半掩着的房门,空气中虚弱回传钢琴协奏曲的音符,和黎觉予重新开启的话题混在一起。
她问:“你有看过《京阪梦》,对吗?”
可能是意识到对方要说什么,物部将司没有回答,试图强颜欢笑。
他抬手,却不知道在黎觉予何处下手,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此刻却被一本书剧情打乱了,特别是黎觉予还要强装淡漠地说:“你看完这本书,应该知道我是骗你的。”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上海找我?”
没错,黎觉予就是要挑明这一矛盾,借此打击物部将司。
最初进入幻境的黎觉予,高估自己对纸片人的感情,开局便将这个男孩虐得遍体鳞伤,“我的意思是,正常人知道真相后,不应该立刻止损,远离骗子吗?”
为什么偏偏物部将司就那么与众不同。
质问的话音刚落,物部将司便神情落寞起来:“因为我早就知道了。”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黎觉予瞪大双眼:“什么时候?”
“在你跟我告白那一天,我就恢复记忆了。”说起这段的时候,物部将司的眼神像是重现订婚宴当天,是那么悲伤担心又忐忑不安:“我并不是有意隐瞒,本打算在订婚当天说的,却没想到发生地震这种意外。”
和物部将司告白…黎觉予努力回想。
随后她惊奇倒吸一口冷气:“这不就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吗!”
“你居然早就知道…”黎觉予说话跟着心境变得无比慌张,刚刚强行假装的淡漠支离破碎:“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接受我啊?”
为什么在知道恶毒女仆试图欺骗少爷后,还要甘愿受骗?
这是黎觉予难以理解的事情。
甚至在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都不认识物部将司了,面前站着的似乎是一个全新的男人。
以前的物部将司,绝对不会如此坦率,就算在谎言的引诱下成为情侣,他也是试探着,像一只怕生的猫咪悄悄靠近。
而不是像现在,那么直白地告诉黎觉予:“是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甘愿被骗。在后面长达一年的时候,我都在害怕。害怕你不想继续骗我,害怕我过于木讷对你失去价值,害怕所有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如果没有《京阪梦》就好了。”物部将司眼眸充斥恳求:“如果你此时此刻继续欺骗我,我也会心甘情愿地听话,就算是活在编造出的幸福也没关系…”
黎觉予默默干咽一口空气,这也太刺激了。
“物部将司,你听说我…“
她正想将这个危险线边缘徘徊的男孩拉回正轨,门外钢琴声徒然变得尖锐、高昂起来,像是毕维斯兴致来了,在弹奏什么激昂进行曲。
音乐声传进厕所里,物部将司的眼神肉眼可见变得迷离。
他身形前后晃动两下,像一个失去提绳的玩偶,即将分崩离析。
随后,他轻轻地说一句:“对不起。”后,整个人倒在黎觉予肩膀上。
这突然的意外差点让黎觉予惊叫出声,她顺势接住物部将司,手心和额角接触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剧烈跳动。
黎觉予顿时意识到什么,侧身关上房门,将音乐声和藏匿在阴暗处的林恩阻断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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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
林恩最后看到的房门景象,是黎觉予和物部将司拥抱的画面。
这种本该生气的时候,他却惊奇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可能是情敌物部将司实在太惨了。还以为对方是初恋、订婚,是最应该警惕的存在,林恩也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一切居然建立在虚幻高台上,摇摇欲坠。
林恩试图让自己代入物部将司的角度,都觉得好伤啊。
明明是受害者,反而像个承恩者一样,担惊受怕得要死…
算了!林恩强迫自己将视线从紧闭门缝处挪下来,紧盯手中瑞士表的时针分针转动,说:“就给你们三分钟!三分钟后最好给我出来。”
“不出来的话,我就踹开房门,把这个病人一顿狂揍…”
至于黎觉予?当然是不能动啊!
孤男寡女呆在一起,肯定都是孤男的错,黎觉予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跟着进去。
林恩对待喜欢的人,有自己一套专门的标准。
忽然,一个香气呛鼻的粉色身影从身边窜过,往厕所方向跑去。
林恩几乎不带考虑地瞬间出手——用一只手不客气地抓住对方后脖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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