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闹了小二十日,阖家上下都已经筋疲力尽。旁的办法皆无,马道婆的话犹如最后一点希望,贾母等人听了自是要听从。
活马成当死马医,最后不过还是那样罢了。
于是贾母连忙叫凤姐儿拿来花名册,准备按着花名册往外放人。
当凤姐儿将花名册都拿来时,贾母与王夫人等人看着那厚厚几摞的花名册在心底就不由相信了马道婆的话。
往常了不见多少人,怎么有那么多呢。
大几百女孩子,三四百男丁,总共上千的人。再扒拉一回,又发现丫头确实比小子多。
行了,啥也不说了。叫人抬了奴藉来,往外放人吧。
更何况,贾母等人心里也不无悲观念头。
若是这一次爷们全都罹难了,一家子老弱妇孺,也确实用不上那么多的家下仆役。
先是一家一家的放人,然后是再挑各房主子名下不得使的往外放。因是为了家里爷们祈福,不光不收任何赎身银子,贾母还叫凤姐儿按人头赏些银子出去。
若早上一两个月,那些人是死都不会离开荣国府的。可这回贾家爷们子遭了这样的事,元春封妃的喜气也留不住人了。
不光那些不得主子意的被放走了,那些体面得脸的下人们也都一个个的想要在这个时候‘逃离生天’。
凤姐儿那脾气岂是好相与的。
于是她按着花名册放出去的人都可以拿着自己的贴己和赏下来的银子离开,而那些主动求去的.赏银没有,贴己抄没,除了身上穿戴的,每人一张身契的撵了出去。
好嘛,光是抄没奴产所得,就将凤姐儿那些年贴补的嫁妆都补回来了不说,还净得了将十一二万两银子。
可能是因为贾琏也跟着出事之故,凤姐儿终于意识到儿子和银子的重要性了。看着那些抄回来的银子,凤姐儿决定以后管家再也不拿自己的嫁妆和贴己银子填坑了。
拿出一万两银票,凤姐儿说不出来是心疼还是什么的,总之心里非常不是滋味的递给了平儿。
平儿接过银票,眼底满是泪花的跪下来给凤姐儿磕头。
她六七岁时就被分到凤姐儿身边,这些年吵过,闹过,冷脸过,可与凤姐儿的感情却也是实打实的。如今被放出去了,一时念及儿时情份,心中更是万分不舍。
可平儿也知道,若不趁着这个时候离开,她与凤姐儿将来必然会弄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咱们主仆一场,以后,”凤姐儿见平儿这般,也不由哽咽了一回,“各自安好。”最好别再跟那个死鬼联系了。
想到这里,凤姐儿又想到了鲍二家的。想到贾琏就是在鲍二房里出的事,凤姐儿心里就膈应的不行。
好在这些碍眼的都放出去了。
平儿又给凤姐儿磕了好几个头,这才退出去。叫人抬着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私房贴己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荣国府。
曾经,在成为琏二爷的通房前,她也曾以为她会离开荣国府或是做个体面的管事媳妇。后来在她成为琏二爷的通房后,就再不曾想过会离开,也不敢想。
如今离开.意难平也罢,得偿夙愿也好,终究是繁华一场大梦,梦醒转成空。
贾家的主子都未必有那些奴才下人有身家,带着这些家资离开荣国府,日子未必会比在府里差。平儿出了荣国府就做未婚打扮,可见她也不是多将琏二放在心上。
左晞做事还算有些靠谱,她特意包了一处客栈,叫一些放出府的,没有家人,独身一人的年轻姑娘们能暂时有个落脚地。又请周允拿了银子请了些人去客栈那边暂做护卫,以保证年轻姑娘们的安全。
到也不怕这些人会赖在这里不走,毕竟左晞就只交了三个月的房钱。而有这三个月的时间做缓冲,想必她们都能安排好自己的出路。
这些事情在第二十一日就办妥当了。第二十二日,马道婆在荣庆堂开坛做法后,那四个贾家爷们的情况瞬间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不吵不闹了,不拼命挣扎也不说胡话了。
贾赦在马道婆收功后便立时睡了过去,宝玉糊糊迷迷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周围,然后也倒头就睡着了。贾政用着沙哑的声音几不可查的说了什么,视线在宝玉,贾兰和贾母身上转了一圈也闭上了眼睛。
到是贾琏的情况比其他三人好许多,像是终于清醒了一般的环顾了一回四周。有些弄不明白他明明是在鲍二家,为啥出现在这里。为啥身边围了一圈人。
“你个死鬼,可算醒过来了。”坚强了那么多天,在见到贾琏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凤姐儿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直接扑到贾琏身上哭了起来。
贾琏:不明所以,有木有。
马道婆一招贼喊捉贼,再次刷爆了贾家女眷的好感度。贾母更是放了大赏给马道婆,王夫人和暴富的凤姐儿也都毫不吝啬的赏了马道婆,就连一向抠门的邢夫人也难得不抠搜的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重谢马道婆。
可以说马道婆只这一次就赚了个盆满钵满,至于赵姨娘时不时看过去的隐晦和暗恨的视线,马道婆那是理都不理。
有胆子你就将本道婆供出来呀。
确实没那个胆子。
可想到白白赔进去的四百两银子,赵姨娘仍旧心塞,心疼的不行。
不过热血下去后,赵姨娘心中又不由升起一阵阵后怕。幸好没出事,不然他们娘仨都不够这上上下下撕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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