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瞪大眼睛看向自家那作妖的姑娘,不停的给左晞使眼色,不叫她激怒王夫人。左晞仿佛没看见一般,双眼灼灼的注视王夫人,亲眼目睹了一回红楼版的川剧变脸,又在王夫人喘均了气后,不等王夫人说话又继续说道:“如今朝中什么局势,便是我不说,姨妈也是心里明镜似的。姨妈常说宝兄弟生来便是有造化的,如今这话到也应验了。奈何朝堂更迭,江山易姓,宝兄弟这个大明太子,如今也不是谁都敢沾的。当今万岁爷心怀江山万山不与记较,可咱们也不能就这般得寸进尺呀。若是叫人知道姨妈几次三翻接近薛家不过是为了借薛家的财产为宝兄弟复国,再一道折子举报上去.与其让人抢了先,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血缘再近的亲戚,薛家也得先保全了自己。姨妈说,是不是这个理?”
原本还有心情好言好语的应付王夫人,不想王夫人太特么能说了,叫左晞有些不知从哪反驳她。好在左晞也没心思跟上王夫人的思路与辩纳妾的是非对错。
她决定给王夫人亮亮獠牙。
薛姨妈投鼠忌器,完颜氏不敢冒险,但她可不怕鱼死网破。
说真的,左晞最想干的事就是一甩胳膊,先给王夫人两巴掌。然后一脚踩在炕上,薅着王夫人的衣领,用古惑仔的方式与她讲一番道理。若是能有根香烟,往王夫人脸上吐个香圈,或是拿着烟……更好啦。
左晞这段话说得相当不客气了,明摆着告诉王夫人薛家不会迎探春进门,也不会再往外掏银子,如果王夫人再敢不依不饶,薛家不介意做那个检举告发宝玉谋逆的人。
“好好好,好的很,终日打雁,到叫雁啄了眼。”王夫人瞬间被左晞前恭后倨的态度惹怒了,指着左晞冷笑的说道:“姑娘如今大了,说话也硬气了,也不将亲戚长辈放在眼里了。早年姑娘阖家上京城何等落魄,孤儿寡母的谁都能踩上一脚,若不是我们家好心收留,姑娘也未必能有今天……”不过一个落魄户,嫁了一个病秧子,还真当自己了不起了。
“您若不说当年的事,我也没想过要翻旧帐。打我们进京城到你们府里建省亲别院,您从我们家拿了多少银子去,便是给红螺寺打造一尊实心的金身菩萨也够了。这么多年,我们可曾上门讨要过一回?您既然说我们忘恩负义,不顾亲戚情份,那就先将这些银子通通还了再说这话吧。您是尊贵人,里里外外的体面人。想来是不会赖债的吧。”当年住在荣国府里,虽然花了许多银钱,但当时却也是受庇于荣国府。因着这一点,所以左晞从来没想过叫人去荣国府追债,只当是交保.护费了。如今被王夫人拿当初的事指责薛家和她,那左晞自然也不会由着人乱咬。
“打今儿起,要么府上还银子,要么我就请宫里的宜妃娘娘去跟贤妃娘娘讨这笔债。贤妃娘娘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想必您心里也是清楚的。她往后的日子是苦是甜,还要看姨妈您的选择了。”
“你敢!”王夫人没想到面前的姑娘这么无耻,狠戾的瞪向左晞,眼底都是凶恶的杀意。
“宝兄弟被乱党劫走过一回,再被乱党劫掠想来也不会有人怀疑真假。劫人的时候若是刀剑无眼有个什么万一.也不知道当今会将宝兄弟葬在哪,是贾家祖坟呢还是前明皇陵呢。啧啧啧,姨妈可要看紧宝兄弟,千万别叫他‘随意’出府才好呢。毕竟这年头为了几两银子就什么都敢干的亡命之徒,一抓一大把。那些人拿了银子天南海北的一跑,您便是知道是谁干的,您也没证据不是?便是有证据,便是抓到人了,可死人还能活过来吗?宝兄弟泉下有知,是谢您给他报仇了呢,还是怨恨您当初弄错了心思害了他性命?”
……,你,你,我”
王夫人伸手指着左晞,手指随着左晞的话哆嗦个不停。瞬间苍白的脸上全是惊愕和忿怒,以及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惶恐。元春和宝玉都是王夫人的逆鳞,她如今也就只有这两个亲生的孩子了。此时见左晞拿他们姐妹做威胁,王夫人又如何不惧。
见王夫人这样,左晞在心里给自己点了十二个赞,然后双手放在腿上,摆出一副矜持的大家闺秀样的温柔说道:“姨妈是聪明人,应是做不来那等以卵击石的蠢事。毕竟姨妈慈母心肠,不会想要看到娘娘深宫受磨磋,宝兄弟英年早逝的。不是吗?”
果然,对付流氓无赖还是得用‘相煎何太急’的方法呢。
王夫人:“……”
薛姨妈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感觉脖子那里冒凉气的打了两个冷颤。手里死死捏着两颗花生,满脑子都是她闺女那狠辣不已的话。
面前这个也太吓人了,能不能将之前那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闺女还给她呀~
就在左晞扬着真善美的笑容,薛姨妈打着退换货的心思时,王夫人也终于在左晞的恐吓中找回了声音。或者说,左晞的话让她再也没办法逃避现实了。
如今的薛家完全有能力摁死她们娘仨。若这丫头心再狠一狠,在她回府的路上……
收回心神也收回指着左晞的那只手,王夫人抚了抚鬓角,看向左晞维持最后体面的冷漠说道:“姑娘攀了高枝,今非昔比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很不必再往来了。”说完看都没看薛姨妈一眼,抬脚便往外走。
左晞坐在那里,视线追随王夫人的身影一直到门口。等人出了上房,左晞才收回视线。然后转头看向薛姨妈,眉头皱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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