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相当于是从上至下传达的命令了,李潇潇其实也没得选择,她还想先跟重锋说一声,但朱新华显然也比较急,她不够时间去找重锋。
李潇潇只得朝叶老师说:“老师,麻烦您帮我跟团长说一声,就说我是去……”
她顿了顿,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朱新华:所以,她到底是要被带去哪儿呢?
朱新华想了想,说:“可能是京市电影制片厂。”
“可能”,也就是说朱老师自己都不是很确定。李潇潇有点无奈,叶老师朝她点点头,说:“我会跟重锋那边说的,你不用想太多。”
“还有苗秀心同志,也麻烦老师帮我跟她说一下,我原本约好跟她一起吃饭来着。”
“行。”
“好。”李潇潇应了一声,又跟朱新华说,“那朱老师,咱们走吧。”
三人一起往外走,这会儿大多数人都是朝餐厅的方向,只有他们三个反方向。
离六点钟本来也只剩下几分钟,他们在会场外等了没多久,一辆黑色轿车就从远处缓缓驶来,停在了他们跟前。
后排车窗被摇了下来,里面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斯文男人。
男人下了车,脸带微笑,朝朱新华和叶老师分别打了招呼,最后看向李潇潇:“你就是李潇潇同志吧我是文化部的冯山。”
李潇潇礼貌地点点头:“冯老师好。”
冯山又跟两位老师寒暄几句,关于项目的事情,半个字都没说,也不提要带李潇潇去哪里。
虽然知道对方不是坏人,但叶老师还是问了一句:“冯组长,不知道潇潇这是得去几天呢现在也这么晚了,不能明天再去吗?”
冯山脸上笑容不变,但眼里带了点歉意,看着十分真诚:“叶老师,真是对不住,这个我也不好说,也许今晚就回来了,也许得过几天。”
“我明白冯组长你的难处。”叶老师叹了口气,一脸为难地说,“但这姑娘家里跟重师长是世交,来京市也是住重家里,我总得跟重师长那边说一声不是那要是不确定时间,去哪儿总确定吧?”
冯山也清楚李潇潇的背景,知道这样把人突然带走几天,可能会引起什么误会,于是也不过多纠结,直接告诉了叶老师:“就在复兴路文艺俱乐部,京市电影制片厂隔壁。”
叶老师听了之后,心里也大概有个底,点点头,朝冯山说:“谢谢冯组长,我这学生年纪还小,有劳冯组长多多提点。”
“叶老师客气了。”冯山朝李潇潇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上车,又朝叶老师和朱新华说,“那我们先走了。”
李潇潇朝两位老师道别,和冯山上了车,轿车缓缓地调了个头,加速前进。
她规规矩矩地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大脑在飞快地转动。
这事情来得有点奇怪。虽然具体细节她不是很清楚,但她知道,这个项目是为了文艺研究,既抢救传统音乐,同时也引进外国电影。
后者早就开始了,但这又跟早期的内参片不一样。内参片虽然不公映,但也面对大院、部分单位,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能看到的。
但项目里的影片,观众更少,更加偏向于研究作用。
而抢救传统音乐,因为前些年传统音乐几乎遭到毁灭性打击,但随着国家与许多外国建交,国外派遣文化交流团来华,展示国家文化,而华国的传统音乐被禁,为了文化交流,也因为意识到传统音乐的重要性,于是启动了这个项目。
项目里包括传统声乐、器乐节目的整理和改编,传统戏剧的录音录像等等,但不管是项目里的哪一种,李潇潇都感觉跟她没什么关系,毕竟她是演话剧的。
话剧跟传统剧目完全不同,连重合的地方似乎也都没有,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项目的人会找上她。
不过,疑惑归疑惑,不管如何,她原本就是希望能替苗秀心和这项目牵线,现在她搭上了,再找机会推荐苗秀心,也起码有渠道了。
“你没有问题想问吗?”冯山转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你比我想象中的安静。”
李潇潇回过神,眨了眨眼,反问:“我问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冯山说,“但我不一定能什么都回答。”
李潇潇:“……”
在她的印象中,这年代的人大多都是朴实的,这种俏皮的小玩笑,似乎没多少个人会开,她感觉这个人也许是去国外留过学的。
冯山又说:“我看过你的《蜕变》。”
“啊……”李潇潇想了想,问,“是去年在工农兵大学的那场吗?”
她在京市也就演过那一场,可虽然观众很多,但第一排坐的是学校邀请的嘉宾,冯山这种身份的,应该在第一排才对。
可是,当时她因为找周志鸿,把第一排的人来回扫了几遍,把第一排的人都记住了,里面可没有冯山这号人物。
那就是他当时没坐第一排了?
李潇潇正想着,冯山就揭晓了谜底:“不是,是在去年十月份。”
她一愣,去年十月份,那岂不是在光州看的她有点意外地问:“冯老师之前也在光州工作吗?”
“不……”冯山说,“我是从京市特意去光州看的。”
李潇潇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唇,半晌后笑着说:“谢谢冯老师捧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