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员快要经过时,四周都是吵闹声,重锋往李潇潇那边靠了靠,往她耳边说:“想吃什么?我买点。”
那些嘴馋的小孩子咬着手指,仍在眼巴巴地看着,因为列车员往前走,他们在后面,只能抬起头伸着脖子看。
李潇潇带着护耳,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隐约听到了重锋的话。
她扒下一点围巾,微微摇了摇头,又有点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儿。”
这绿皮或者冬凉夏暖,因为封闭性差,车厢里组件缝隙大,外面的寒风不断灌进来,所有人都冷得瑟瑟发抖。
不过是拉下围巾一小会儿,李潇潇就感到冷风往脖子里钻,连忙又把下巴埋了回去,把缝隙都堵死了。
“真的好冷啊。”李潇潇苦着脸,声音从毛巾里透出来,显得闷闷的,“这还有大半天的车程,真要命。”
她确实穿得多,虽然人是恒温动物,但那冰冷的空气被吸了进去,在肺腑间走了一遭,又带着她的体温被呼了出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还来不及生产相应的热量。
京市距离沈城大概十五个小时的车程,李潇潇和重锋今天不到六点就到了火车站,重建忠知道她怕冷,还特意吩咐勤务员给她准备了个暖水袋。
这会儿暖水袋已经凉得差不多了,重锋说:“我去看看有没有热水,给你去换一下。”
七十年代的绿皮火车条件极差,这大冬天的,别说开水了,有时候连漱口水都没法保证。
现在车里到处都是人,出去麻烦,回来也麻烦,李潇潇连忙说:“别,待会儿你一起来,有人坐了你的位置怎么办,到时候是让还是不让?”
她可不想跟别人一起坐。
她眨了眨眼,飞快又小声地说了一句:“你的手不跟热水袋一样暖吗?”
重锋在二十四岁以前,基本都是在大西北和北边间流转,别说沈城离京市不过七百公里,就是北边边境,他也呆过一段时间,这天气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小姑娘的声音藏在围巾里,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扫了一眼四周,用身体挡了挡,朝李潇潇打开了掌心,轻声说:“那来暖一下。”
这年头男女关系管得严,就算是情侣,也不好当街牵手的,所以光线昏暗的电影院就成了情侣约会的热选,但电影工作人员也会在放映期间,拿着电筒到处巡查,灯光要是照到哪对小情侣“越界”,那是要大声喝止的。
李潇潇偷偷冲重锋笑了笑,从行李袋一侧抽了条薄薄的毯子,放在膝盖上,把手藏在毯子下,放到他掌心上。
她的手很凉,重锋轻轻地收拢掌心,将她的手裹住。
他想了想,说:“其实该让他们来京市,然后集中办班,这样能节约时间,也省得我们到处跑。”
“他们想让我把宝安县的报告再说一遍,给分军区的人也说……”李潇潇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说,“要是他们来京市,分军区的人不少,车票就是一大笔支出。”
这就是理性和感性间的差别。
重锋觉得是不是本人汇报,差别并不是很大,但文工的老师们都希望李潇潇本人能亲自去一趟,让学生们能有与她交流的机会,振奋人心。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列车终于抵达沈城站。
李潇潇坐得整个人都麻了,把毯子塞回行李袋,重锋自觉地扛起两个人的行李,和她一起下了火车。
沈市是东北最大的火车站,是北方交通枢纽中心,在这一站下的人很多,站台上人来人往,两人没走多久,来接人的沈城军区战友就看到了他俩。
“重团长!”
重锋职级放在那儿,这次又是各军区联合要求来交流的,沈市军区派来的人也是名团长,叫陆世东。
陆世东也是负责军区野训一块,在相关交流会上也是跟重锋一起参加,跟重锋也算是半个熟人了。
侦察兵出身的观察力都好,陆世东一看到重锋,马上和勤务兵跑了过去。
李潇潇戴了帽子和护耳,围巾挡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陆世东虽然来交流的是哪两位,但他一时间也没看出来这是不是那位李潇潇同志,所以也不好直接喊出来。
来到跟前看到那双露在外面的桃花眼,陆世东倒是确定了,爽朗地笑了几声:“哎哟这……小李穿成这样,就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我都认不出来了,这么冷啊?”
这没什么好丢脸的,李潇潇连连点头,连围巾都不扒拉下来了:“冷啊,我还是第一次来沈城。”
一行人上了军车,军用吉普车的封闭性比绿皮火车好很多,座位也比硬座舒服多了,李潇潇坐下后才缓了过来。
当晚沈城军区给李潇潇和重锋安排好休息后,第二天两人就各自给文工团和陆军上课,不但白天各忙各的,晚上因为学员们都想抓紧时间请教,都非常热情。
各区文工团的目标是培养能写剧本的人才,而李潇潇又是目前话剧上唯一能将演员与编剧完美结合的人,是每位年轻话剧演员的榜样和目标,谁也想有朝一日能像她一样,写出轰动全国、深受百姓喜爱的剧本。
李潇潇采用的是当初在光州文工团时教授的方法,因为当时市文工团的演员们接收得都还不错,所以她在这基础上,只修改了一点内容,然后讲授给沈城军区的这些演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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