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左昭仪抬手,她春风满面,“我以前听说过宗公在外为陛下征战,但凡有所战,战无不胜。很是钦佩。我便请来宗公外甥女,好好叙一叙。”
虞姜一笑,“多谢左昭仪厚爱。”
左昭仪是知道去年年中的风波,到了现在她倒是能心平气和的打量这个差点成了死敌的女子。
左昭仪上下打量她,和颜悦色道,“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端庄女子。”
其实容貌也甚美,比她和皇后都要超过几分,她之前没见过虞姜,但是听身边的中官女官描述过,说是个美人。她那时候不服气,今日一见,倒也心悦诚服。当然也是因为如今虞姜一件不是她的敌手了,自然可以心平气和。
直白说一个夫人貌美着实算不上是一件沉稳事。尤其眼下这个关键时候,左昭仪换了一个说法,她上下打量虞姜,请她坐到坐床上去。
左昭仪问了一下她这段时日可好,又问了舅母如何。
虞姜一一答了,态度恭敬,不见殷勤的热切,也没有清高的疏远。倒也算得上是彼此都满意。
左昭仪送了赠礼过来,说是新年里的见面礼,她还不是皇后,皇后也还没死,不好大张旗鼓的用赐这等招人眼的字眼,只能说赠。
虞姜接了来,左昭仪这里比皇后那里热闹,按道理来说应该比皇后迟一天再好不过。现在看来,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左昭仪就是之后的继后。
左昭仪行事不说长袖善舞,但的确不会心高气傲,给人脸色看。不仅没有,相带人和气。
这就够了。
虞姜对后宫不感兴趣,也不想掺和到皇后和左昭仪的斗法里,更没有什么维护皇后权威的用心。天家和平常人家完全不一样,要说难听的,皇后自己都是小妾扶正的,被另外一个给篡位,也只是狗咬狗,她在外面看热闹就好。至于别的,她一概不管。
几个公主有意无意的,对虞姜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
虞姜只是一小,并不回应。
她回到家里,慕容显一面脱下头上的笼纱冠,见到摆在一边的漆箱,颇有些纳罕,“皇后改性了?”
皇后他记得不是多么大方的人,魏帝连年用兵,打仗最是耗钱。国库基本上都花在这上面了,只能让后宫跟着一块节约。
就算是皇后,也不见得有多阔绰,过日子也得精打细算。
“是左昭仪。”虞姜提了一句。
她说起来有些奇怪,“家里和左昭仪家有什么亲戚么?”
权贵们互相联姻,彼此都带着几分藕断丝连的关系。虞姜也不知道慕容家和左昭仪家是不是有什么牵扯。
皇帝的后宫都是卧虎藏龙,建邺里,世家女儿除了做皇后太子妃王妃这种正妻之外,对于其他嫔御的位置嗤之以鼻。根本看不上眼。但是魏帝后宫里,贵女们不管祖上多显赫,都是入宫做嫔御。
慕容家也有女儿入宫做了贵人的,只是她一直没什么机会见到。
“这个我也不知道。”慕容显想了会,“族里人太多了,不可能都记住。”
“要不要看看?”慕容显瞥了一眼那只箱子。
虞姜被他这么一提,也生出点好奇,她让婢女打开了箱子。见着里头摆放着一摞的锦缎。
“都是些平常东西。”慕容显看了两眼,他瞥见虞姜跃跃欲试的样子,坐到她身后,“这些只是用来赏赐的平常东西而已,算不上最上等的。”
“我平日并没有亏待你呀。”慕容显说起来格外的奇怪,他是自己有家产的,对她更是用心。干脆将所有的财物田地全都交给虞姜手里,她想要什么,他也会去让她如愿。
慕容显又看了一眼那些锦帛,真的不算上等。
“反正有就好嘛。”虞姜乐呼呼的,“我原先还以为左昭仪是不是存着什么拉拢你或者伯父的心思,现在看来倒是没有,那拿着这些东西也不必觉得烫手了。”
如果是真的想要拉拢,不可能只送这个成色的。虞姜如同卸了身上的一块石头。
慕容显笑着,他看向箱子里头,“说到底,还是我没能给你更好的地位,要是我权柄在手炙手可热,她送你的也不至于这么敷衍。”
他话语里沉沉的,连带着眼神也晦涩,一时半会让人看不懂他的想法。
虞姜倒是没想那么多,赏赐的东西多半是提前几天就准备好了,照着几个等级放置,下面的人体会左昭仪的用意,去把东西取来。
“听你话里的意思,倒是想被做左昭仪拉拢似的。”
慕容显笑了一声,“如果我有那个权势的话,她想要拉拢那不是理所当然么,当然我愿不愿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左昭仪家到底是太单薄了,毕竟皇太后当时并不受宠,连带着娘家也完全没有任何外戚的模样。再加上在辽东受了几次胡乱,家里也不剩下多少人了。”
家族的强盛和权势有关,也和族人多少有关系。就算领头人权势如何炙手可热,只要族人不多,难免捉襟见肘。何况这还没有发达起来,只是还在路上,这不看到了曙光,就四处活动起来了。
慕容显将她挪到自己的怀里来,虞姜解了头发,换了衣裳靠在他怀里。两人依偎着,这一日是真的累,说是喜庆,但是两头都是天不亮起来,天还黑着就要去宫门。一来一回的一直到了现在才能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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