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愣住。
石怀远说完,拄剑单膝跪下,“沈将军,陛下并不知晓沈将军在阜阳郡,但无论沈将军在何处,陛下最信任的人是沈将军,所以才会让末将带太子去找沈将军,请沈将军务必寻到陛下……”
石怀远喉间哽咽。
“我知晓了。”沈辞缄声。
***
韩关几人替石怀远等人处理伤口,沈辞坐着,看着手中的地形图出神。
忽然,身后脚步声响起,脚步声很轻,沈辞不需要回头也知晓是太子。
陈翎的儿子……
“殿下。”沈辞温声。
阿念上前,睁大眼睛看他,“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可以。”沈辞说完,阿念很快在他身侧坐下,“沈叔叔,你好厉害!”
阿念是真的崇拜他。
沈辞轻轻笑了笑,温和道,“殿下,手拿出来。”
阿念听话伸手。
沈辞看了看他,“疼吗?”
他手上有伤口,还不止一处。
阿念顿了顿,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沈辞尽收眼底。
沈辞一面取了袖间的小瓶出来,一面轻声道,“手上破了要上药,末将给殿下上药,殿下勇敢不哭好不好?”
阿念唏嘘,“很……疼吗?”
沈辞忍不住笑,“就疼一下。”
阿念看着他,阳光照在他脸上,好像他说什么都是真的,阿念很难让人拒绝,“那,你轻一些哟……”
沈辞温声应好。
见沈辞拧开小瓶,阿念还是不由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缩了缩自己的手。
但沈辞握着他的手,他没缩成功。
沈辞一本正经道,“往左边看,那边有三只眼的青蛙……”
“啊?”阿念赶紧转头。
忽然,阿念手上一痛,赶紧收手,沈辞笑道,“上好了。”
沈辞收起了小瓶,大哥家有个儿子,也就是他的侄子,斗智斗勇惯了。
阿念原本眼中的眼泪已经包着了,但是许是痛来得快,也去得快,没有来得及哭出来。
沈辞问道,“还疼吗?”
阿念摇头。
沈辞道,“比你父皇当年强……”
阿念看着他,忽然眼眶就红了,“沈叔叔,我和父皇走散了……”
沈辞想起刚才他无助大哭的模样,心底好似沉石碾过一般,明知许是不妥,沈辞还是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不哭了,我带你找陛下……”
阿念睁圆了眼睛,“真的吗?”
沈辞看他,“嗯,拉勾?”
阿念飞快伸手。
沈辞终于见到他笑。
又哭又笑,眼泪还挂在眼眶里打转那种……
“沈叔叔,你可以抱抱我吗?”阿念看他。
沈辞心底没法拒绝,起身抱起糯米丸子,糯米丸子像刚才一样搂着他,两人心中都莫名得踏实和温暖,于是相互看着对方许久。
“沈叔叔,我怎么没见过你?”阿念认真问。
沈辞微怔,轻声道,“末将在镇守边关,很少回京,殿下没见过末将不奇怪……”
“难怪了……”阿念感叹一声,又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半是憧憬,半是询问,“那沈叔叔,我以后可以经常在京中见到你吗?”
沈辞再次怔住。
太子口中的每一个问题,他都很难接住,也很难回答。
看着太子眼中期盼神色,沈辞心中不忍,善意道,“边关安稳,我就能时常回京;边关不稳,我就要留在边关。”
阿念听不懂,但包含了“能时常回京”这样的字眼,阿念便接收到了。
两人言辞间,身后马蹄声响起。
沈辞抱着阿念转身,是他身边的人,刚才先去周遭打探是否安全,眼下折回,下了马朝他拱手,“将军,附近安全,可以上路了。”
先前除却在给石怀远等人处理伤口,怕夏日伤口感染之外,还在等打探消息的人回来。
眼下既已折回,便该到了分开上路的时候。
阿念不会骑马,沈辞抱他上马背,而后自己跃身上马,同阿念共骑。
阿念坐在他前面,他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抱紧阿念。
阿念是有些怕,但还隐隐有些兴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沈叔叔在一起骑马的缘故,心中有些期待。
一侧,石怀远跃身上马,朝沈辞道,“太子殿下交托给沈将军了!”
石怀远躬身拱手。
“一路珍重。”沈辞应声。
阿念也看向石怀远,“石叔叔……”
石怀远眸间氤氲,“殿下保重,务必同沈将军一处。”
阿念懂事点头。
但即便懂事,看着石怀远调转马头离开的一刻,阿念还是忍不住鼻尖红了,却尽量没哭出来声。
韩关也骑马上前,“将军,走吧。”
沈辞颔首,又朝怀中的阿念道,“抓紧缰绳。”
念念点头。
“走!”沈辞话音刚落,打马离开,阿念起初还有些怕,但很快便“哇”得一声惊呼出来。
似害怕,又有兴奋在,但没叫停!
马蹄疾驰,同马车中全然不同,这种感觉很奇妙,阿念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
沈辞问道,“怕吗?”
阿念如实,“有一点。”
沈辞笑道,“我在,不会掉下去;若是还怕,就抓紧我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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