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至一处,沈辞都要习惯性先确认周遭是否安全。
陈翎应好。
阿念开口,“沈叔叔,我同你一道去!”
沈辞看了看他,又看向陈翎。
倒不是不方便,而且,有阿念在,反而更不易被人发现。
“你决定。”陈翎出声。
“不走远,我们很快回来。”沈辞如此说,那就是同意了,阿念忍不住欢呼雀跃。
沈辞伸出食指,在唇边做了一个悄声的姿势。
阿念赶紧听话噤声。
父子二人之间,既默契,又契合。
沈辞俯身抱起阿念,推门出屋,阿念转身朝陈翎道,“爹,我们马上回来。”
沈辞也朝陈翎笑了笑。
陈翎看着他们父子两人背影消失在眼前,心底莫名感触……
转眼间,屋中就剩了她一人,她脑海中还是方才沈辞身手放在唇边,阿念赶紧站着了噤声,一脸期待看向沈辞的场景。
陈翎在小榻上安静坐了许久。
***
晚些,父子两人一道回来,沈辞放下阿念。
阿念问道,“沈叔叔!我做得好吗?”
沈辞赞许,“你做得好!”
陈翎看向沈辞,沈辞道,“周围安全,今晚可以安心入睡。”
陈翎没有应声,看着阿念的高兴模样,陈翎心中忽然莫名有些酸溜溜的,不过才见了几日,阿念就这么喜欢他吗?
思及此处,阿念忽然道,“太好了,今晚我和沈叔叔一起睡!
“我想和沈叔叔一起睡,还想和爹一起睡,能一起睡吗!”
陈翎:“……”
沈辞:“……”
最后,还是陈翎带着阿念在床榻上睡的,沈辞在小榻上对付。
床榻和小榻间隔了一张案几,一道屏风,但隔着屏风,沈辞其实可以同到屏风后的动静,也依稀能看到屏风后。
陈翎陪了阿念许久,但阿念一直都没睡。最后,阿念还是惦记着跑来了沈辞这里。
陈翎也从屏风后走出来,发簪已经取下,青丝也斜锥在颈间,沈辞耳后莫名微红,好在不容易看见。
沈辞明显觉得今日陈翎有些吃醋了,但阿念要同沈辞一道睡,陈翎面上需留有余地,“你带着他睡吧,我这两日没睡好,正好补补觉。”
沈辞应好,陈翎折回床榻上,屏风后,陈翎见阿念同沈辞窝在一处。他两人睡一张小榻肯定打挤,但是阿念喜欢。
小榻上,先是同沈辞说着说话,但很快,就没有了动静,陈翎知晓他睡了。方才睡不着,是心心念念挂着要同沈辞一处。
从今日沈辞带着他练习匕首开始,陈翎其实就觉察到了。
阿念喜欢沈辞,那种喜欢,是不同于对石怀远,方嬷嬷和大监的喜欢……
是另一种,亲近,喜欢,和崇拜。
第016章 痕迹
结城城中,谭进才听完军中奏报,驻军中有人将范玉押了上来。
才动了刑,深青色的官服上到处都是沾染的血迹,裸露在外的肌肤没一处是完整的,要么是血痕要么是鞭印,整个人也披头散发,奄奄一息。
带他入内的驻军不敢松手。
一松手,范玉整个人根本立不住,于是两个驻军一左一后抓住他的胳膊,将他驾起,跪在厅中,谭进面前。
“结城城守范玉……你不是文官吗?”谭进看向他,意味深长道,“文官的骨头也这么硬?”
范玉原本已经气若游丝,但听到这句,似是耗尽了十分力气,才要抬头看向他。
谭进久在疆场,身上比旁人多了几分威严煞气,军中普通士兵见了他都要心中发怵,眼前的范玉还是个接连几日受刑的人,目光中并无畏惧,却亦无多少力气,轻声道,“不硬,但也算不得低贱……”
谭进轻嗤一声。
有意思,自从怀城被攻陷,潭洲驻军所到之处,要么怕他怕到打颤的,要么直接大骂乱臣贼子的,但像今日这样,借机骂他低贱的倒唯独范玉一个。
范玉曾是燕启末年的探花。
先帝在位时,曾赏识他的才干,将他留在京中翰林院。
后来范玉针砭时弊,触怒了先帝,被先帝下狱。
是当时的东宫,也就是陈翎,不知在先帝面前说了什么,才将人从鬼门关捞了出来,先帝明面上没有再提起过此事,但范玉因为冲撞了先帝,好好的一个探花郎被下放到结城这样的地方做默默无闻的执笔官吏。
先帝在,范玉便不可能再出头。
都以为东宫救过范玉性命,范玉是东宫的人,等东宫登基,范玉就有出头之日。
但东宫登基三年有余,仿佛根本没有想起过范玉此人。
范玉继续在结城从执笔官吏,做到稍微官阶高一些的城守……
就是这样一个人,谭进上前,捏起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
范玉吃痛,但是没有吭声。
谭进笑道,“能被天子钦点为探花的,除却学识好,也要相貌好,范大人,怎么不瞧瞧自己眼下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范玉轻嗤,“人不人鬼不鬼也是人,死了见了先祖,也无愧于心。比不上人模鬼样,当了乱臣贼子,还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连同着一道羞耻……”
谭进脸色都变了。
都知晓谭进获封谭王,除却是他自己身上的战功赫赫,还是因为他的祖父,父亲忠肝义胆,多次救江山社稷与万民于危难间,所以积攒到了谭进这里,才获封了异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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