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君唏嘘,“帝王心术啊。”
陈修远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眸间微沉,“沈辞拿命换的。”
但陈翎对沈辞心软,不是好事。
临末,刘子君又问起,“主家,这次天子让曲边盈做紫衣卫统领,曲老叶子知晓吗?”
陈修远思绪从沈辞身上拿了回来,“曲边盈是曲老爷子的孙女,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不输男子,若无曲老爷子首肯,曲边盈怎么能去紫衣卫?曲家男儿这一辈全部从了文职,就曲边盈一个孙女最得老爷子喜欢。曲边盈做紫衣卫统领,曲老爷子高兴还来不及,不仅会首肯,还帮着陈翎一道瞒天过海,陈翎也借此拉拢了曲家。整个紫衣卫都是陈翎的,谁做统领不是做,陈翎为什么不用曲边盈?”
刘子君感叹,“曲边盈不是同平南侯世子有婚约吗?”
陈修远摇头,“我听陆文持说曲边盈并不满意这桩婚事。紫衣卫统领是天子近卫,没有天子首肯,即便有婚约,也成不了亲,天子不开口,婚约就只能是一纸约定在那里放着,形同虚设。曲家不满意这桩婚事,但曲陆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所以曲边盈才想借天子之手让此事不了了之,谁面上都有光。”
陈修远叹道,“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可怕。”
远离些的好。
偏偏都让他遇上。
***
陈修远走后,陈翎同曲边盈说了许久的话。
曲边盈将沿路的情况和紫衣卫的情况一一说与陈翎听,原本没有谭王之乱,眼下,陈翎也应当同曲边盈一道,这也是陈翎说休整一日的原因,实则是要先同曲边盈通气。
陈翎听得仔细,又挑了疑问处详细询问。
曲边盈逐一解惑。
一来二回,时间便过得很快,转眼都至夜深。
“边盈,早些歇着吧,谭进的事等明日再说。”陈翎起身,曲边盈也随同。
如今陈翎身边有曲边盈和紫衣卫,也不用像早前一样终日惶惶,但曲边盈见她面色不太好,“陛下?”
陈翎摇头,“没事,朕去看看阿念。”
曲边盈会意没有再跟上。
沈辞苑中安静,也有紫衣卫值守,见了陈翎,拱手行礼,但夜深便没有出声。
陈翎撩起帘栊入了内屋,内屋中只留了一盏夜灯,灯火微弱,还是在案几上,光线不会径直照到床榻上。
陈翎上前时,床榻上的两人都睡着了。
阿念同沈辞在一处,应当怕他掉下去,阿念睡在内侧,沈辞睡在外侧。安稳了,父子两人还睡在一处,说明这些日子,阿念一直同沈辞在一起。
父子两人原本就挂像,睡在一处的时候,睡姿和神态都很像。
沈辞,和小沈辞……
沈辞应是这一日累极,又用了药,再加上还有紫衣卫在外守着,所以这一觉睡得踏实,陈翎在身侧他也未醒。早前在路上的时候,夜里风吹草动他都会醒。
阿念睡觉还算老实,但同沈辞在一处有些热,蹬脚将被子踢了,露出了小肚脐;她早前来的时候,沈辞身上只有纱布包扎,眼下披了一层薄衣。
两人都会着凉。
陈翎起身,伸手去牵阿念一侧的被子。
许是此时察觉有人,沈辞下意识伸手,正好握住陈翎的手臂。他的手重,虎口处还有常年用刀剑的老茧,陈翎顿觉得手臂上的力道又痛又酥麻。
沈辞惯来警觉,方才是服了药之后睡着了,又习惯了警觉,所以一旦醒便反应很快,又尤其还有阿念在。
沈辞睁眼时,正好听到陈翎的声音,“沈自安,松手,疼……”
陈翎没敢大声,怕惊动苑中的紫衣卫。
但声音里确实带了稍许哭腔,他正好握在他早前咬伤她手臂的地方,陈翎眼泪都险些落了出来。
沈辞也知道他的力道,收手的时候目光正好瞥到她手臂上的齿印,忽然想起重伤昏迷的时候,他是迷迷糊糊咬了她的手臂,是这里……
他没想到印痕这么深,从小到大,她这么怕疼一个人……
沈辞怔住。
他是想问她还疼吗,但心底砰砰似小鹿乱撞一般,尽量压低了声音问道,“陛下怎么来了?”
但刚问完,又想起她早前说过晚些来看他。
他耳后微红。
两人都在床榻上,离得很近,陈翎没有应他,轻声道,“方才阿念踢被子……”
之前在雀城也好,泳村也好,阿念都同沈辞睡一处。
陈翎是会夜里给他们盖被子。
陈翎继续,“你也躺下。”
沈辞照做,心虚想,幸好是夜里,夜灯的光线刚好被遮住,她看不到他脸红……
今日早前的幕幕仿佛还在眼前,沈辞没出声。
陈翎给阿念盖好被子,又熟练得挑了角度,他一时蹬不开那种,再等他蹬开,沈辞应当也醒了,可以照料。
等陈翎给阿念盖好,也顺带将薄被的另一边搭在他身上。
这个动作已然亲密。
尤其是眼下。
陈翎坐在窗边的角度,刚好挡住了夜灯的光线,沈辞原本就没敢这个时候正眼看她,眼下更看不清她的神色。
忽然间,他听她声音,在夜色中温柔,“你之前不是有话要问我吗?你问。”
沈辞怔住,想起当日在马车里,他亲上她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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