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胆子大,也亏得他命大。
燕韩国中忽然生了这样的事,陈修远脱不开身是定然的,但即便如此,还是让刘叔来阜阳郡接他。
那他只能在京中等。
陈修远一面落座,一面应声,“我没事,之前是怕牵连到你,所以没同你见面,眼下谭王之乱已经平定了,我这里可以松一口气了。倒是你这里,忽然从西秦来了燕韩,是不是出事了?”
陈修远心知肚明,也翻开茶杯替他斟茶。
涟是西秦的国姓。
当初两人是在苍月白芷书院念书的时候认识的,白芷书院是临近诸国中的最高学府,不少学子都会以赴白芷书院求学为荣。
陈修远与涟恒是白芷书院的同窗。
年少时候的事了。
因为两人要好,后来从白芷书院毕业后,他还去过西秦找涟恒游玩。
再后来,便是中途几年未曾见面。
近来听说西秦国中暗潮涌动,眼下这个时候涟恒来寻他,他也能猜到一二。
涟恒道,“是,冠之,我家中近来不太平,恐怕会出大事,再加上严冬将至,我担心巴尔会垂涎西秦,我要尽早刚回西秦,不能久留了。”
陈修远看他,“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涟恒道,“冠之,你我二人,我便不同你绕圈子了,我想托你照顾我侄女。”
陈修远看他,“你侄儿差不多,你侄女就免了……”
涟恒叹道,“冠之,我哥哥就剩这么一个女儿了。”
陈修远愣住,稍许,又低声道,“怎么不早说,我带两个心腹丫鬟过来。”
涟恒道,“原本是想在阜阳郡见你的时候,当面同你说起,但不是怀城出事了吗?”
陈修远皱眉,“永建,西秦现在是不是很乱?”
如果不是,他不会如此冒险。
涟恒沉声,“是,冠之,我信得过的,只有你,少则半年,半年我来接卿卿,若是我没来,或是西秦国中没有人来,你能不能……”
涟恒哽咽,“能不能替我照顾卿卿?”
他方才开口,陈修远便猜到。
他根本是在托孤!
陈修远低声,“既然如此,你还回去做什么,送死吗?”
涟恒道,“冠之,燕韩的天子尚且不是你亲兄弟,你听闻怀城出事,带了身边的人就去救驾;陛下是亲兄长,我岂能坐视不理?”
陈修远语塞。
涟恒继续道,“原本西秦这趟浑水,不应当拉你一道掺和,但冠之,我没求过你旁的事,你能不能就当我日后回不来,替我照顾好阿卿,日后……寻个合适时机,替她找个归宿,别回西秦了。”
陈修远看他,“真想好了吗……若是你回不来,那她日后要跟着我姓陈。”
涟恒点头,“冠之,大恩不言谢。”
陈修远没有再说旁的。
“卿卿。”涟恒唤了声。
稍许,才从人从屋外推门而入,“四叔。”
陈修远没有抬眸。
涟恒朝涟卿道,“卿卿,这是四叔同你提起过的,四叔的朋友。”
涟卿的声音很细,“冠之叔叔。”
陈修远缓缓抬眸看她。
他见过她。
她早前就唤他冠之叔叔。
他早前去西秦找涟恒游玩的时候,见过涟卿,那是三四年前,眼下,倒是从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长大了……
陈修远微怔。
好像,还有些长变了……
“卿卿。”他也开口,但见涟卿眼睛还是红的,知晓她其实都清楚,陈修远最烦的便是……
陈修远温声安抚道,“别怕,这里安全,我同你四叔商议,稳妥起见,不能再用涟卿这个名字,用陈家远方分支的名义留下来,就说投奔我,旁的一个字都不要说,也没人敢问。”
涟卿点头。
“多谢了,冠之。”涟恒沉声。
陈修远继续道,“还有,卿卿,日后不能再唤冠之叔叔了,要唤我二叔。”
涟卿看他,从善如流,“二叔。”
他继续道,“安稳起见,名字也要改,卿字可以做小名,大名要……”
陈修远口中的换字还没出声,就见她满眼通红,没忍住往下落,陈修远心底似钝器划过,忽然道,“不换了,没什么好换的。”
涟卿看他。
陈修远避开她目光,问向涟恒,“你什么时候走?”
涟恒道,“越早越好,我想今晚就走。”
陈修远没说旁的,“我让人安排。”
“陈壁!”陈修远唤了声。
陈壁入内,“王爷。”
“找人送永建一程,连夜走,送到西秦。”陈修远低声。
“是!”陈壁惯来话少。
陈修远起身,“你们说会儿话,我去换身衣裳。”
“多谢了冠之。”涟恒声音中有疲惫。
等陈修远出了屋中,听到屋中有哭声传来。
陈修远叹气,他最怕听到女人哭。
不对,这个不是,这个还是个小孩子……
刘子君上前,“王爷。”
从早前涟恒来,刘子君就觉察有些不对劲,眼下再见王爷出来,想起方才陈壁说起王爷吩咐连夜送人走,刘子君心中隐约猜到了几分。
涟恒公子的侄女,那是……那也是西秦的皇室,眼下西秦动荡,贸然留人在燕韩,若是西秦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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