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骄拆信,的确见是元帝字迹。
她原本要在燕韩同陈翎谈的事情,因为柏靳的出使全盘改变了,但邻近诸国之间的关系原本也是如此,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
天子让她尽快动身,是想让她二月前回南顺,许骄问起,“是国中有什么事吗?”
陆深看了看她,“陛下说,相爷若是问起,就同相爷说,他不习惯相爷出远门。”
许骄:“……”
***
燕韩京中禁军有四万余人,分布在东西两大营。
东西大营各司其职,其中东大营负责京城的戍防,人数较多;西大营负责宫中戍防和巡查,人数相对更少。
自晨间起,沈辞就开始巡视东大营。
虽然禁军将领多为世家子弟担任,但是禁军多是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沈辞特意挑了晨练的时候在,禁军的状态,沈辞一眼就能看出。
东西大营分别有禁军中的左右前卫副使率领。
早前的左前卫副使是石怀远,负责东大营禁军;右前卫副使是赵伦持,负责西大营禁军。
石怀远调任紫衣卫后,有新的禁军将领顶上,便是这次同沈辞一道巡查的戴景杰。
从晨练起,到申时这段时间,沈辞心中已经基本对东大营的禁军有了数。
晌午时,有禁军将领拿紫衣卫和禁军的冲突之事来寻沈辞,近来紫衣卫和禁军在京中数次冲突,禁军将领都等着看沈辞态度。
“有冲突是好事啊。”沈辞一语带过,旁的将领都琢磨不透沈辞心思。
但沈辞心底澄澈。
早前禁军在京中没有天敌,不免懒散,但随着紫衣卫的活跃,禁军反倒多了几分危机。
适当如此,并无不妥。
接下来的几日,沈辞相继在禁军东大营,西大营,和宫中办差处逐一缕清京中禁军的所有事务。
禁军中才都知晓沈辞不是来过度,或是糊弄的,是真的在盯禁军的事。
沈辞连赵伦持都揍过,还有谁不敢揍,禁军中好些世家子弟都夹紧了尾巴做人。
沈辞年后要离京,留在禁军的时间本就不多,所以没那么多时间可以耽误,相继摸过禁军东西大营和办差处的底后,便去了城中戍防处巡查。
沈辞尚且如此,每日从早至晚,旁的禁军更不敢懈怠。
而陈翎这处,除却每日照常早朝,也将召见朝中官员的时间提前到了晌午前。
接连几日,晌午过后的时间,陈翎都同许骄在一道谈判,互取所需。
大致都是,陈翎同许骄先谈。
谈定大致后,双方鸿胪寺官员再谈具体细节。
整个过程很漫长。
双方各持利益,各有底线,也要相互拉扯,很费精力。
所以这段时日,沈辞同陈翎都在各自忙碌着。
白日里照面的时间近乎没有,有时候到夜里也几乎没时间照面。
一直持续到十月下旬,沈辞在京郊检查巡防,宫中来了内侍官,“沈将军,陛下宣将军到丽和殿觐见。”
沈辞忽然想,应当是同南顺的事情有定数了。
等到丽和殿,沈辞单膝跪地,“末将见过陛下。”
陈翎吩咐声,“都出去吧。”
启善等人退出。
沈辞见她面色如常,但声音里明显都带着轻快。
她是天子,天子不能喜怒形于色,所以任何时候都要端的自持。但眼下不同了,眼下有沈辞在,她有开心的事,还是能在他跟前展露,譬如要他抱。
“什么事这么高兴?”沈辞也抱起她。
陈翎俯身吻上他额头,“同南顺的事情终于谈完了,许骄后日离京了。”
沈辞知晓之前的时间,陈翎都在同许骄谈判。
许骄很厉害,陈翎想牵着对方走并不容易。尤其是南顺和燕韩并非邻国,没有最直接的利益纠葛,想要达成一致,不是件容易事。
沈辞早前听鸿胪寺官员提起过,许骄在南顺朝中权势很大,可以做主的事情很多,越是这样的人,越不容易被人牵着走。
陈翎几日前也还同他感叹,没太多进展,这轮怕是要谈到年关前去了。
许骄有手段,也很善于将谈判的节奏拉回有利于南顺的立场;陈翎也强势,许骄拉回立场,她便中途暂停,打太极。
于是兜兜转转十余日,到今日,终于敲定。
各有所得,也各有退让,最后缔结盟约。
沈辞仰首看她,听她认真说道,“燕韩会开始同南顺做大宗粮食交易,南顺是鱼米之乡,这两年燕韩年生不好,许骄会承诺粮食供给;燕韩会借道给南顺,让南顺打通与羌亚的商路,双方互取所需;在对巴尔的关系……”
陈翎还未说完,沈辞亲上她唇间。
她笑。
他也笑,“这些事,我不应当听的。”
她轻嗯一声,“那说说你应当听的。”
“有吗?”他笑着看她。
“有啊。”陈翎鼻尖贴上他鼻尖,“我讹了许骄一笔,南顺有备好的现成冬衣,南顺要卖粮食给燕韩,就得先送这批冬衣。几日前,立城边关的冬衣已经在出发在路上了,十一月中旬走商路能到。朝中也让户部同步备着了,等你年后回立城,也不会因为此事难做了……”
话音未落,她被他放于龙椅上,撑手在她腰间,俯身道,“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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