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宪这一步迈过,陛下才是真正的君临天下……
陈翎端起茶盏,眸光轻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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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安城是三日之后的事。
此行天子低调出行,紫衣卫也是便服随行,又分散在各处,入城的时候,没有让沈家的人来城外迎候。
马车缓缓停在沈府门口,顾氏在大门外等候多时,见马车停下,顾氏紧张得喉间咽了咽,腿脚也有些发软,但还需上前迎候。
阿念见马车停下,启善撩起帘栊后,方嬷嬷先下了马车,而后抱了他下来。
他抬头就往沈府门口的匾额看。
“沈府。”
这两个字他都认识。
陈翎也从马车上下来,阿念便自觉跟在父皇身后。
沈迎没有官职在,顾氏也没有诰命在身,从前不曾见过天子。
当下,只见一身白衣锦袍的天子从马车上走下,风姿绰约,清雅俊秀,整个人似谪仙一般,顾氏还是吃了一惊……
自安早前一直是东宫伴读,跟了天子多年,但凡回到家中,都会提起天子模样生得好看,也温和隽永,顾氏听了许多,天子在顾氏心中也一直是这般印象。
但等真正见到天子时,那种与生俱来的君王气度,与谪仙般的面容和风姿结合在一处,还是让人略微失神了去。
顾氏虽是商贾之家出生,但在沈家主持中馈多年,礼仪悉数是知晓周全的。
当下,见天子上前,顾氏迎上,没有开口直接唤天子和陛下,而是福了福身朝陈翎道,“贵客远道而来,父亲已在家中等候。”
陈翎轻嗯一声。
顾氏拘谨,不怎么敢抬头,直接迎了陈翎和阿念入内。
方嬷嬷,启善和石怀远等人都一并入内,马车和旁的侍卫陆续都有安排,也有紫衣卫四散开来,守在沈府各处。
等到入了府中,到清净处,并无旁人的耳目,顾氏才恭敬道,“陛下。”
陈翎颔首,“朕正好途径安城,听到消息就来了。”
顾氏抬头看向天子,心中仍紧张得砰砰跳着,“原本以为是风寒一场,但父亲却忽然病重,已请大夫照看了半月有余,不仅没见好转,反而病情越加眼中,父亲他,他已经半月没下过床了……”
陈翎略微皱眉,“大夫怎么说?”
顾氏紧张得手都在颤抖,“大夫,大夫说……说让准备后事。”
顾氏说完,还是伸手抚了抚眼角处,有哭腔在。
身后的方嬷嬷和启善都听得心中一惊。
阿念大抵能听懂的,有人病了,还很重,有半月都没下床了。但旁的诸事后事之类,阿念却是听不懂的,但也眨了眨眼睛,安静而好奇得看向顾氏。
陈翎略微怔忪片刻,稍许,又垂眸,“让人给自安送信了吗?”
顾氏颔首,“回陛下,已经送了,但才去不久,书信往来需要时间,再加上自安要从立城边关赶回,就算夜以继日,也要二十余日,怕是……”
顾氏再度伸手掩了掩鼻尖,哭声道,“怕是赶不及了。”
阿念听到沈叔叔的字,睁大了眼睛,却没有打断父皇和跟前的夫人说话。
而阿念身后,方嬷嬷,启善和石怀远都愣住。
陈翎沉声道,“朕去看沈老将军。”
顾氏这才松开衣袖,刚应了声,才发现天子身侧的小太子一直在打量着她。
顾氏方才的注意力一直在天子这里,心里既又紧张,又不敢多看向天子处,就怕出错,更勿说再分精力去打量太子这里。
眼下,顾氏才看向太子的一眼就愣住。
太,太子他……
顾氏心头骇然,阿念已经跟在陈翎身后一道往沈老将军屋中去。
顾氏良久才回过神来。
自安?
怎么同自安那么像……
顾氏脑海中骤然掠过无数多念头。
——有心仪的姑娘了?
——(沈辞脸红)谁说的?
——爹恨不得昭告天下。
顾氏当时还掩袖笑了笑,知晓他是真的喜欢,才会这幅木愣愣的模样。
但眼下,太子分明……
顾氏脑海中嗡嗡作响,原本就有些混乱和紧张的情绪,当下更是连带着早前沈辞的叮嘱混杂在一处。
约是去年十一月的时候,沈辞告诉她,有重要的事同她说,她那时还以为是年关相关的事。
早前自安在边关,一直未曾回家中,同父亲的关系也有些僵。但这次自安救驾有功,随天子回了京中,也同父亲破冰,家中上下都高兴的,也想着年关时候热闹一场。
她以为沈辞是同她说此事,但沈迎牵她在小榻上坐下,自己单膝跪在她跟前,抬头同她说话。
她眸间意外,又忍不住笑,“今日怎么了?”
沈迎看她,温声道,“阿枝,年关起,我便不能留在家中了。”
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怎么了?”
沈迎不会开这种玩笑,更不会像眼下这样,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眼中温柔缱绻,“阿枝,我原本是想年后再入京,陪你和山海,还有爹过年关的。但眼下自安去了边关,我要提前带山海入京一趟,不能留在家中过年了。”
顾氏惊讶,自安去了边关,同他要带山海入京有什么联系?
沈迎笑着看她,说话的时候也一直握着她的手,目光里有温和,也有不舍,让顾氏忽得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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