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想起敬茶那日她提醒林星雪的话,她确实很早就存了那样的心思,她告诉林星雪不要提及顾宴,但越逃避就越会引人怀疑,就越会让人觉得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还藕断丝连?
沈梨闭了闭眼,唇畔勾出苦涩的笑。
她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以后也不能再随意生事了。
况且她今日看得清楚,林星雪对于二哥是不同的。因为她也很久没有看见二哥那么轻松随意的样子了,就好像……好像从前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郎重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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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顾宴刚刚回府,管家着急忙慌地上前迎他:“大人,锦宁侯府来人了,说是有急事要见大人。”
“锦宁侯府?”顾宴闻言脚步加快走向待客花厅,管家甚至没来得及将剩下的话说出来,顾宴也毫无防备地看到地上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婢女。
那婢女背后有血丝渗出,面色惨白额头直冒冷汗,想是疼得厉害。
顾宴一怔:“这是……”
“这是将军夫人的陪嫁婢女安苓,她受府上顾夫人的挟制,企图用这些东西离间将军和夫人的感情,被将军识破,故此将人交由顾大人来处置。”落言递上一个黑色匣子。
顾宴本想说不可能,林星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当他看到匣子放着的那副画,他再也无法反驳。
那副画确实是他所作,如非亲近之人不得此画。
林星然真的在利用这幅画离间阿雪和沈寒星的感情。
第36章 风筝
顾府后院,林星然坐在铜镜前,她一身素衣,青丝仅有一根玉簪束着,白色的细粉缓缓抹上双唇。她听见长廊外急促的脚步声,一袭柔弱身姿缓缓起身,不急不慢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顾宴踏入明间时,她刚刚走到帏帘前,不及顾宴质问,她上前几步双膝一屈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垂眉低声道:“妾身被心魔缠绕,嫉妒小妹犯下错事,请夫君责罚。”说完,双手覆于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顾宴刚要出口的质问卡在嗓子里,他走到林星然面前,单手握拳负在身后,压住火气,道:“你身子不好,先起来。”
林星然颓然一笑,微微摇头:“夫君不必心疼妾身,妾身做下错事本就该罚。”
顾宴见她不肯起身,目光瞥至她苍白的面庞,几息停顿后移开目光,他将画递到林星然面前,声音中夹杂着火气:“你为何要这么做?阿……沈夫人是你的亲妹妹,你这般陷害于她,若是此事成功,你让她以后在侯府如何自处?星然,你要逼死你妹妹吗?”
那些书信和画足以逼死一个清白的女子。
更别说沈寒星如今最恨背叛,他若当真信了阿雪有二心,皇家赐婚不可轻易解除,但阿雪日后在侯府必定如履薄冰受尽磋磨。
林星然此举会彻底摧毁林星雪日后的生活。
“是啊,小妹何其无辜,”林星然苦笑一声,双眼漫上雾气,声音微哽,“先是被我抢了亲事,又因为我母亲将她记在名下,被圣上选中赐婚给喜怒不定的锦宁侯。哪怕没有今日之事,她的生活也早被我毁成一团糟。”
林星然从不在顾宴面前提及抢婚一事,他们默契躲避这个话题,如今林星然大方说出来,顾宴心中某一处被狠狠刺痛,他侧目不看林星然:“你不必将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我今日也只是想问清楚你为何……”
“为何要这么对小妹吗?”林星然抬头看向顾宴,她看着顾宴冰冷的侧脸,看着他紧皱的眉头,问他:“顾宴,你记得你成婚后真心对我笑过几次吗?”
顾宴一愣,尚未反应过来,林星然已经帮他回答:“我记得,九次。成婚那日,你对我笑得最真切,回门之后你的笑容就变得越来越勉强。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但我看得清清楚楚,你的晃神,你的失意,你透过我看其他人的表情,我统统记得。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要是当初我没有大着胆子去向你表明心意,你也没有喝下那杯下了药的酒水,我们就那样错过也很好。”
以前一直躲避的话题剖开摊在两人面前,顾宴回头看见林星然惨白的笑容,他忽然想起,林星然也很久没有肆意笑起来了。
那个冲过来对他说喜欢他,想要嫁给他的姑娘似乎也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当日是他没有察觉婢女的心思,才会没有防备地喝下那杯酒,才会让林星然误吸催情的香粉。
那桩错事,林星然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可她从未怨过他,甚至在他说要娶林星雪为平妻时也欣然答应。
如今她却说后悔了。
“星然,我……”顾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林星然摇头,淡淡垂眸:“你不必多说。你我心中清楚,你口中想念出的,心中念着的,从不是沈夫人三个字,而是阿雪。你未曾有一刻忘记过小妹,我因此而生妒做下这等错事,无可辩驳。”
她不再控诉顾宴,像是把所有话说尽,累了倦了,只待一个惩处的结果。
屋中是长久的幽静,顾宴想他应该惩处林星然,却始终没有开口。
这时屋外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安云挣开婆子的阻拦跑进屋内,猛地跪在林星然身前,林星然见她闯进来,厉声训斥:“谁让你进来的?你们还不将她绑下去!”
两个婆子站在明间门口,一时不知该不该进。
“姑娘别再护着奴婢了,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安云毅然决然地开口,她不顾林星然的阻拦高声说道,“是奴婢偷画伪造书信让安苓陷害沈夫人。奴婢就是替姑娘觉得不值,替姑娘觉得憋屈!姑娘身为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姑爷眼中只能看到别人。二姑娘有此遭难,皆是因为姑爷不肯放下,怨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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